高纯给金葵家里打完电话,不知为什么心里略微踏实了一些,金葵毕竟没动回家的念头,这实际上也是高纯的心情底线。他开车回到住处,放在一边车座上的手机在路上响了两次,他两次都没听见。
他走进车库时李师傅一家都还没睡,君君还趴在板凳上复习着功课,李师傅正和一个客人抽烟闲聊,那个客人回头一望,让高纯顿时叫出声来。
“老方?”
夜色已深,高纯驾车,载了方圆,穿过夜深人静的街道,向方圆的住处驶去。
路上,方圆说了金葵的情形:“她是在你走以后来找我的。除了你我之外,她在北京没有一个熟人,除了你们住的那个车库之外,她也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你估计的没错,你们吵架了,她肯定会来找我。”
高纯问:“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方圆反问:“你认为她会跟我说什么?”
高纯没底:“她……肯定恨死我了。”
方圆笑了:“她恨你?”
高纯说:“她以为我和别的女人有交往,女人都恨这个。”高纯目视方圆,求证:“对吗?”
出乎他的意料,方圆居然摇头:“不,她不是憎恨,她是恐惧,她害怕你跑了,害怕你离开她。”
高纯怔住,他意外地看了方圆一眼,然后转脸前方,不知该说什么。方圆接下去说道:“她托我找你,托我告诉你,托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高纯以为听错:“对不起?她向我……说对不起?”
方圆肯定地点头:“她说她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再也不使性子了,今天下午她情绪有点失控,现在她非常后悔。她说她什么都可以接受,就是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她和你在一起已经习惯了,她不能想象她离开你一个人生活……那种生活该怎么过。”
高纯开车,没有回答。路灯一明一暗的从他脸上划过,有点像音乐的旋律流动,节奏如“冰火之恋”最舒展的段落,一波一波地抚摸,等待高潮的到来。
在方圆的住处,高纯见到了金葵。他把她抱在怀里时,金葵哭了,但没有出声。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生活重新恢复如旧。高纯又如往常一样跟踪周欣上班,从公寓跟到公司,又从公司跟回公寓。他不想再发生什么“故事”,昨天的波折已经让他受惊。
整整一周风平浪静,唯有周末的下午周欣是搭陆子强的汽车回家去的。周欣给陆子强当助理已有时日,单独与陆子强同车而行却并不太多。行至半途陆子强将一只信封放在她的腿上。周欣不看也明白里边装的什么内容。尽管陆子强解释得非常正派:“这一段你工作不错,这是发给你的奖金。”但周欣还是马上把信封推还回去:“不用了,我来公司没做什么,每天又是半天工作,领那份工资已经有愧了。你有钱就拿去给国家交税吧。”
陆子强哈哈大笑:“交税,你是税务局的呀。”他把钱重新放到周欣腿上,说:“你不是说想去学开车吗,就拿这钱去找个驾校吧。现在学开车可以指定师傅单独教练,一人一车,随叫随到。现在只要肯多花钱,想怎么方便都行。”
由于周欣与陆子强同在,所以高纯不怕丢梢。他远远地跟在奔驰后面,一路走得不慌不忙。奔驰车转过两个路口,在一个大型商场的路边停住,放下周欣径自开走。高纯的车子从周欣站着的路边缓缓开过,他从反光镜中看见周欣在拨打手机。
高纯刚想找地方停车,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周欣。他马上把车子拐到另一条街上,接听的口气装出些兴奋。
“啊,周欣呀……我在外面啊,刚帮我们老板送东西去了。现在?现在没事了……去哪儿,你家?”
高纯本来不想再去她家,可无奈自己刚刚说了现在没事。一刻钟后,周欣下了出租车走进公寓,高纯的车子也驶进了公寓的停车场里。他上楼敲开了周欣的房门,周欣正准备用画布绷制画板。
“来这么快?”她对高纯的速度有些吃惊。
高纯:“啊,我就在这附近呢。”
周欣把高纯带进客厅,说:“哎,我求你帮个忙行吗?”
高纯问:“什么忙?”
周欣说:“收我当个徒弟。”
高纯道:“教你画画?”
周欣说:“教我开车。”
高纯一愣:“我?教你开车?这是不是……又和当你男朋友一样,也是假的?”
周欣认真:“男朋友那事不需要了,我宣布取消。开车这事可是真的呀,我付费的。”
高纯道:“你真想学开车呀?”
周欣也笑:“想呀,多一门手艺有什么不好,技不压身嘛。”
两人正说着,门铃突然震响,高纯吓了一跳,惶然去看周欣。周欣似乎早知有人要来,从容不迫地打开房门。高纯认出来了,来者还是那位青年画家,周欣叫他谷子,也不知谷子是绰号还是真名。
谷子进门看到高纯帮周欣拿着画板,不由皱眉埋怨周欣:“你绷画布怎么不叫我来帮你,他会吗?”
也许上次在茶座争吵气还没消,周欣有点故意冷淡谷子:“不会我可以教他。”
谷子白了周欣一眼,径直朝高纯走去,不容置疑地从高纯手上接过画板,说:“我来吧。”然后拖着画板走开。高纯两手空了下来,转脸去看周欣。周欣已经随在谷子身后,去另一间屋里继续冷战:“……没有啊,我叫他过来帮忙怎么不行,你今天不是上你老师家吗,我哪知道你没去呀……”
高纯站在外屋,有点尴尬,有点无趣。
每天,只有晚上,才是高纯拥有快乐的时间,无论是在观湖俱乐部与金葵练舞,还是在练舞之后开车回家的路上,只有和金葵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才算真正放松。金葵还是忍不住总要谈到周欣,她与高纯虽然和好,但周欣还是被她视之为敌。
金葵说:我不是生气你,我是讨厌她。反正我认为她这种人不配当画家,画家好歹也算是搞艺术的,热爱艺术的人有她这样的吗!因为刚刚经历了金葵“负气出走”,高纯仍然心有余悸,为周欣的解释也就万分谨慎,甚至用了探讨研究的口气:在公司兼职也不妨碍热爱艺术吧?但金葵不忿:什么兼职呀,要是真给老板当助理当秘书能一天只上半天班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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