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认为是无聊至极的苦役。自然,耐德派到哪,她得跟到哪。他是一名职业军官。职业军官事业有成的关键,在于娶一个对自己从来不怀二心的妻子。一个总是往家跑,甚至打算与父母、女儿住在一起,完全撇开丈夫的妻子,对丈夫不啻是一个累赘。科利考斯基将军的独生女不想成为丈夫的累赘,不论今生还是来世。
开始,她得承认,她还觉得这是一种充满激情、富有魅惑的生活,就是后来自己怀孕时,就是后来被越来越多的孩子拖累时,她也由衷地感到快慰。还记得生活中这些层出不穷的挑战吗?嘿!还有在莫斯科为刚刚降临人世的孩子准备的尿布?想起从前的时光多么富有刺激性,勒维妮咧开嘴笑了。
可是,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客居异域的孤寂生活。这个国家的人说英语,都有一种装腔作势、咬文嚼字的味道,而且喜欢浪费时间回忆往昔的种种荣耀,仿佛自己仍在受到这些荣耀的庇荫。他们没有谁会真诚待人,全是些矫揉造作的演员,也许演技还算不错,可就是戴着假面,全都靠不住。
她在心里默默历数她和耐德被派往的那些国家,数到他们呆过18个月的莫斯科,才觉得俄国可以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国家。
她想,世界上只有三个真正的国家,美国,以及两个共产党国家:俄国和中国,其余皆可忘却。在这三个名副其实的国家里,可以自由选择住在哪里吗?她看看钟,凌晨4点06。加利福尼亚时间比这里晚8小时,该是……晚上8点。全家人已经吃过晚饭,这是完全可以料到的。几个女孩正在做家庭作业,妈妈在看电视或写信,爸爸在……
她翻转身,拿起床边的话筒,啪啪啪飞快地揿了一长串数字——通往她父母住处的专线电话是14位数——顾不得考虑这样做是否妥当,只想跟住在她所眷恋的故土、她衷心喜爱的人说上几句话。
“喂?”
“露-安吗?我是妈妈。”
“妈妈!”听筒里震耳欲聋的尖声呼唤来自6000英里以外的加利福尼亚。“是妈妈!嘿,是妈妈!”听着这乱哄哄响成一片的声音,勒维妮脸上终于绽开了幸福的微笑——自打四个女儿离开伦敦以来她第一次展露笑颜。
伯特刚清醒过来就感到脑后,也就是颈背上的疙瘩肉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他还以为自己从睡梦中醒来,正是由于这阵巨痛的折磨。待他睁开双眼,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他们已经用黄颜色电线将他结结实实地捆在一张椅子上,电线深深地勒进肉里,使得身上血流不畅。他的脸上也给狠揍了一顿,用舌尖能够舔到嘴里牙齿打落的地方。
他全身赤裸,能看见自己下身的块块淤斑和道道裂口。遍体疼痛使他从昏迷状态中而不是从睡梦中醒来。一旦他们发现他苏醒过来,便会开始对他进行审讯。于是他紧紧闭上双眼。
他为什么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支精干的小分队?他和凯福特为什么会狂妄得昏了头,居然以为只有他们在盯牢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只有他们想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话虽如此,伯特忍着阵阵袭来的疼痛想到,倘若这伙人不是雇佣军,自己倒是乐意为他们效劳。和这支训练有素的特别行动队相比,凯福特手下的人简直就是一群啥也不懂的学童。昨天深夜开始,他一直被牢牢捆着,脸上蒙着滑雪帽,什么也看不见,听到的也只是对方用德语威逼他招供的几声短促、凶狠的吆喝。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连他们的国籍也没弄清楚。
这支行动部队是一伙只认钱、没有思想倾向的雇佣兵。显然,在他将麦拉克和马穆德二人从伦敦带到这里的途中,不留神让这帮人暗暗盯了梢,找到凯福特安全隐蔽的藏身之地。他虽说侥幸逃脱他们的伏击,却又错上加错,第二天晚上在红星酒店的盥洗间洗手,结果被他们发现并擒获。
由于伯特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审讯也就没有进行到能够稍稍暴露对方意图的程度,只是表明,他在忍受刑讯逼供的同时,也和他的对手一样精明老练。也许,伯特觉得,如果自己向他们提供几个假情报,就能多少了解这帮人的底细。然而,即便掌握了他们的底细,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敢奢望自己还能活着出去。
他小心地微微睁开双服。阳光洒进他所在的这个房间,使他依稀看出这是凯福特在小弥森顿用以藏身的一个凌乱无序的小房问。阳光同时使他看见两个看守他的人,其中一个懒散地倚靠在一张木椅上,说不准他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沉沉睡去,一支阿摩利特步枪搂在怀里。另一人和伯特一样也是白肤金发,口里叼着烟卷,伏在小木桌上玩一种凭耐力取胜的游戏。两人都用薄布蒙面。
窥见一人的脑袋微微偏转,伯特慌忙闭眼,可是脸上的伤痛使他的动作过于迟钝。刚才那个睡觉的人已经跳将起来,挥舞铁制枪托猛击他的下巴,打得他满口流血。
“好的!你还敢装死?”
鲜血从嘴里流到下巴上,血腥味让他恶心欲呕。
“找死!”那人大声咆哮。星期四将是漫长难熬的一天。
耐德-弗兰契不顾自己一宿未曾合眼,急急冲了澡,换上干净衣服,8点15分刚赶到使馆办公楼,便径直前往罗伊斯-科耐尔的办公室。如他所料,这位使馆的二号人物已经坐在桌后,准备披览送到案头的第一叠公文。
“唔,请等我五分钟,耐德。”科耐尔有些厌憎地瞟了他一眼。“你的领带。”
“但说不妨。现在8点15分。我打老远赶来,就是为了倾听你对我的领带有何高见。”
“它与你身上的西装颜色有点不协调。”科耐尔以内行的口吻评论说。“你耳根上的剃须皂沫还没有拭净……”他露出宽容的微笑。“晚上没睡好?”
“糟透了,这事怕是五分钟也讲不清楚。”
耐德嘭地一声坐在代办先生对面的椅子上。罗伊斯的秘书端上咖啡时,两人都没吭气。女秘书觉察出这种催她即速离去的气氛,顾不得放下托盘上的橘汁,转身离开房问。
“开始吧。”科耐尔命令道。
“我先得从安东尼-雷奥登讲起。”
“圣母玛利亚。”
接下来,耐德花了四分钟解释雷奥登出了什么事,罗伊斯花了一分钟回想起吉莲-兰姆三天前发出的警告。两人又沉默不语足有一分钟,一口一口地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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