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问帕尔莫——”她突然停住不说了,就跟她打开话头时一样突然。
布里斯转过头来看着她。“什么?”
“饥荒的事。银行对挨饿的人所负的责任,如果——”
“哦,上帝,那事。”他的声音既像在喷鼻子,又像在呻吟。“他没有心思回答。”他说。“那狗娘养的今天晚上什么也不会说的。”
“没关系,我又不能从别人那里借观点。这件事得自己作决定。”
“对。”她看得出来他的脑子在想别的事,但是想到他刚才脾气有多糟,他现在多少也算作出了些男人注意女人的样子。很像结了婚的夫妇,是不是,马吉特想。
“让人痛苦的是我还没有作过研究。”她接着说道。“所以我根本不了解任何情况供我下判断。而这种说法有些很可怕的东西涉及到我。”
“嗯。”
“据说,每个人都一样,只要我的肚皮饱了,我就忘了其他人在挨饿。我们俩在伊尔河畔客栈,三星级的饭菜吃得饱饱的。我的上帝。”
“就是。”
现在引擎的声音已经减弱了不少,因为飞机已经到达飞行高度和飞行速度。“但是如果我能担负起施蒂利的全部的责任,”她说,“我就必须彻底明白我承担的是什么责任。不仅仅是股票的或者利润的或者金额的百分比,而是从人的角度。”
“对。”
“因为银行家总有这个问题,”她固执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名声很差,说我们没心没肺,只在乎钱。就是因为我们不注意人——”她停下来想着。
“确实。”
“……人类的状况。”她接着说道,她意识到他的回答是机械的,不是真的在意。“你知道,我琢磨过。并不是因为没有人性的人当了银行家。可能除了沃尔特之外,他也没有办法。不。是金融让银行家丧失了人性。看看迪那特叔叔。看看艾里希的父亲。看看帕尔莫。”
“喔嚯。”
“看看你。”她说道:“像个机器一样发出毫无人性的回答。你根本没听。你心里只想着怎么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施蒂利康的事。”
“就是。”
她让他的耳朵消停了一会儿,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她的话全当耳旁风了。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说道:“我全听见了,对于挨饿的人我他妈的是无能为力,宝贝,你也一样。”
“我们俩一起就可以做不少事。”
“收养一个孩子?送个救济包?我的意思是说银行无能为力。”
她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别人都不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父亲明确地说银行是文明的脊梁,有责任资助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要是不同意你父亲的观点呢?”他振作了起来,在他那把狭窄的椅子上坐直了。“让我给你些不是父亲的建议。”
“当然可以。”
“你见过三菱公司或者ITT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吗?或者用个你更熟悉的例子,就说洛克菲勒兄弟的公司财产吧?你有没有注意到荷兰壳牌公司的销售总额可以和一个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相比?”
“嗯哼。”
“而且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几个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能比得上通用汽车或者埃克逊公司的。就说有一打国家比它们多吧,这是不是给银行家一些鼓舞呢?哪里有行动,银行家就出现在那里。洛克菲勒一摩根那帮家伙,他们是自己给自己当银行,就像你叔叔迪耶特给施蒂利国际有限责任公司的一些工业企业提供银行服务一样。同意吗?”
“同意。”
他冲她做了个鬼脸。“别来这套了。”
“没办法。你一下子认真起来了。”
“我认真的是你在让你自己出丑。”他边说,边扭着,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跟我谈这些东西没有问题,千万不要跟你的亲戚谈这些。”
“艾里希也警告过我,他认为我有社会良知。为什么有社会良知要得到警告?”
布里斯扭动着身子。“老天,如果这些是头等舱的座位的话,真不知道统舱的座位会是什么样子?”他拍了拍她的手。“作为一个银行家,你到现在应该知道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良知,而是利润。”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说没有政府,只有生意?”
“我说过那么蠢的话吗?当然有政府,也有军队,但是是公司告诉它们该做什么。”
她把手从他手下抽了出来,抱在胸前。如果真正的分歧在别的地方,那么争论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她犯了一个错误。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拐弯抹角的手法,只有面对面的对抗。“但是最终,”她故意用一种随便的声音说道,试图化解掉这场愚蠢的讨论,“是银行告诉它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烦躁地在他的安全带里扭来扭去。“我知道这种逻辑。每次ITT用军事独裁取代智利政府的时候,都会有家银行给ITT些救济……或者不是救济。”她看着他就这个问题仔细地思考了一两分钟。她发现自己很希望让他算了。这毕竟不是他们俩之间的真正问题。
“让我们来看看波兰城,”他这时说道,“就在伊利诺斯卡本戴尔的铁路后面,我们不仅知道要挨饿,我们还知道应该指责谁。”
飞机在穿越一片湍流时突然摇晃起来,他们的脚下就像地震一样地振动起来。安全带勒在马吉特的胸腹之间,让她喘不过气来,就像她刚才的那种感觉一样。
“记住,”他用低沉的声音接着说道,全然不理会那湍流,“你们家的人绝对不会让你用施蒂利的钱,供养挨饿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更不要说在巴塞尔,会有一个银行家让你这么做的。”
“而且他们现在找到绝好的方法阻止我了。”她爆发起来,话夺口而出。“他们最后的武器,这武器不仅是我们制造的,我们还把它放在了迪耶特的手中,而且——”
F-27突然爬升,打断了她的话。意识到她在迪耶特的手中无计可施,这让她心里很难过。这也伤害到她对马特的感情。它正在毁掉他们俩之间的一切。
她看着他的脸上闪过好几种表情:先是吃惊,然后是“谁?我吗?”的戒备样子,然后是一脸的同情。最后他的脸上一片茫然。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知道他已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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