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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了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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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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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车库门。比尔习惯用的那辆敞篷小汽车不在,不过那辆大轿车停在车库里。她把车子倒了出来。然后她从车里出来。锁好了车库门,再回到车里。

    在这么做时,她又同先前一样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种恍恍惚惚如梦隔世的感觉,一种梦游的状态,然而她整个人的神志却是异常的清醒。在水泥的车库道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听来像是另外一个人的,然而却是她自己的——就从她自己的脚下发出。这就好像她的躯体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分裂,一半是她自己的,惊恐万分孤苦无助,看着一个幽灵似的女谋杀犯从躯体的分裂处出来,开始去执行她要处死一个人的请求。她只能与自身的这另一半,这个黑色的幽灵步履一致,可一旦它分裂出去后,她就既无法控制,也无法把它再度召回。(或许)这样客观上便使她听到了两种脚步声,像看镜子一样看到了自己一切活动的映像。

    再度进入车子后,她将它倒到了街上,让它调过头,向前驶去。车子开得十分平稳,完全表现出一个非常沉着镇定的驾驶员的娴熟技能。另外一个人的手,不是她的手——如此稳定,如此有力,如此完美——没忘了伸出手抓住车门把手,门轻巧地一碰,可靠地关上了。

    外面的街灯就像一个个发光的地滚球,顺着一条地滚球的滚槽旋转着迎面而来,又向后滚去,每打出的一个球都是不中,它们不是远离这一边,便是远离那一边。她和她的车子始终位于地滚球的主柱位置上,可它们从来无法击中。

    她想:这就必定是命运,旋转着朝我滚过来。但我不在乎,让它们来好了。

    接着汽车又停下了。去杀一个人真是太容易了。

    她并没有仔细去研究这个问题,去想想这可能会是怎么一回事。不管它是怎么回事,这无关紧要;她要到那儿去,那么这事就会在那儿发生。

    她又一次踩下油门,将车开过了大门,绕过一个转角。然后,她将车调了个头,因为这条路是个反向单行道。她将车头重新对着她来的那个方向,将车开到人行道边,不在人们注意的视线之内,停好。

    她拿起放在身边座位上的手提包,就像一个女人在离开汽车时总会做的那样,把包牢牢夹在胳膊下。

    她让车子熄了火,然后出了车子。她向回走去,绕过转角,朝她刚开车来的方向走去,她的步子迈得很快,全神贯注,就像一个深夜归家的女人,急着要走过这条街。人们多次看见过女人的这种归家的神情:更专注于考虑自身的事,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种时候,她们要比在白天更容易受人纠缠,有着更大的危险。

    她发觉自己正走在一条夜间十分阴暗的人行道上,面前是一长幢不规则的两层楼混合建筑,一半是商业办公楼,一半是住宅。底层是一排暗无灯光的商店门面,上面是一长排窗户。在其中的一扇窗户的窗台上有一个白色的牛奶瓶。一扇窗户里的灯亮着,但窗帘放下了。它并不是那个放牛奶瓶的窗户。

    在两家店铺之间的四进处,几乎相当隐秘而一点不引人注意地有一个单扇门,门上安着多块方格形的小玻璃。由于门背后门厅的某处有一点暗淡的光芒,在一片黑暗中,这点灯光很显眼,使人一眼就能看清这扇门。

    她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门毫不费事地就推开了,它没有闩上,只是掩上了,让人从外表看觉得门是关上的而已。门里有一个生了锈的暖气装置,一道水泥楼梯,在楼梯角靠门这边,有一排信箱和按钮。她浏览了一下,看见他的名字在第三个信箱上,不过并不是他自己的名牌,而是写在了前一个房客的名牌卡上,原来的卡片依然留在那儿。他用钢笔划去了先前房客的名字,然后写上了自己的。“S-乔治森”。他的字写得并不好。

    他什么事也没干好过,除了毁掉别人的生活。这事他干得相当有本事,他是这方面的一个专家。

    她贴着墙这一面走上了楼梯。这是一幢蹩脚的建筑,不是用来作为久居之地的。一定是在战时东西匮乏的年代,人们拆除了阁楼或是底下店铺用作储藏货物的上层部分,然后再草草地造起了上面这一层房子。

    生活在这么一种地方可真够受的,她模模糊糊地想道。

    死在这么一种地方可真是活该,她毫无怜悯之心地想道。她能看见从他的门底下透出的那盏灯的微弱光芒。她敲敲门,接着她又敲了一下,依然像第一次一样敲得很轻。他在房间里开着收音机。隔着房门她能听得十分清楚。

    就在这么等着的时候,她抬起手,往后抚了抚头发。你抚平你的头发——如果需要抚平的话——是在你准备去看什么人,或是什么人打算见你之前。这就是她现在这么做的原因。

    人们说,在这种时候,你总是十分害怕。他们说,面对一种无法把握的局面,你十分紧张。他们说激动的心情使你显得一片茫然。

    他们说。他们知道些什么?她什么感觉也没有。既不感到害怕也不感到激动,更没有盲目的愤怒。只感到全身充满了一种木然的、痛楚的决心。

    他没有听见,要不就是他不想开门。她拧了拧门把手,就像底下的那扇大门一样,这扇门也没闩上,门向里开开了。为什么要锁门,他有什么要害怕别人的?她有理由这么去推断。

    她在自己身后把门关上,让这道门把他们两人跟其他人隔开。

    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房间里充满了他的痕迹,不过这是一个有两个房间的套间,卧室和起居室,他一定在另一间里,在她到达这一带时,他一定刚进屋。她能看见从里间射出的灯光。

    今晚他和她在车里时穿戴的外衣和帽子扔在一把椅子上,外衣摊开在整个椅面上,帽子在外衣上面。他刚才未吸完的一支香烟搁在一个玻璃烟灰缸上,依然在不停地慢慢发出烟雾。一杯酒,一杯他刚喝,还没喝完而随时会再从里面出来喝的酒——一杯他为了庆贺今晚的成功而喝的酒——还放在桌子的边缘。可以看见浮在杯子里浅黄色威士忌里的白色冰块还未完全消融。

    眼前的这幅景象令她想起了纽约的一个出租家具的房间。他喝着一杯冲得很淡的酒;他非常爱喝酒,但他在喝自己的威士忌时总是把它冲得很淡。“总是有别人的酒可喝的,”他老是这么对她说。

    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是他的最后一杯酒。(你本该把这杯酒冲得更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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