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每天在巴黎科尔得利修道院举行会议……今天,在科尔得利修道院集中的十六人团解除武装。”因此,我们的狂热的联盟成员将科尔得利修道院当做陈尸所,让给我们的富于哲学精神的革命者。
修道院的油画、雕像和画像、纱帐和窗帘都被拆除了;满目疮痍的长方形教堂只剩下骨架和梁柱。在教堂后部的圆室,风和雨通过没有玻璃的圆花窗刮进来;教堂开会的时候,细木工的工作台充当会议主席的办公桌。工作台上摆满红帽子;每个演讲者在登上讲台之前,都要戴上这种帽子。这个讲台是用四个架子支撑而成的,一块木板放在X形架子上,好像一个临时搭成的戏台。在会议主席身后,自由神雕像旁边放着旧时的所谓司法用具,这些用具被杀人机器取代了,就像那些复杂机械被水锤扬水器所取代一样。“清洗”过的雅各宾俱乐部借用科尔得利俱乐部的若干设施。
演说者
联合起来进行毁灭的演说者,对于要选择的头颅和要采用的方法持不同意见。在不同魔鬼派别的口哨和喊叫的不协调的吵闹声中,他们都指责对方是无赖、骗子、强盗、杀人犯。使用的词语来自有关谋杀的词汇,借用垃圾和粪便中最肮脏的物品,或者取自男女卖淫的场所。手势使形象更加突出:一切都以本来的名字相称,带着狗的恬不知耻,带着诅咒和谩骂的亵渎和蔑视宗教的夸张。破坏和生产,死亡和生殖,通过充塞耳朵的野蛮语言,人们听到的只是这些东西。声音尖细或洪亮如雷的发言者,除了他们的对手,还受到别的东西干扰:没有修士的修道院和没有钟的钟楼有黑色小猫头鹰,它们在破烂的窗口嬉戏,希冀得到战利品;它们打断演说。人们先摇铃,希望恢复秩序,但无济于事,它们仍然叫唤着;为了让它们安静下来,人们朝它们开枪:受伤的猫头鹰掉下来,在潘德莫尼翁①中间挣扎,这是它们命中注定的结局。倒塌的屋架,瘸腿的长凳,拆毁的神职祷告席,滚在一边靠墙的圣人雕像,给穿卡马尼奥服的观众当阶梯座位;他们臭汗淋漓,浑身是泥土和灰尘,醉醺醺的,长矛靠在肩上,或者将裸露的胳膊交叉在胸前。
①潘德莫尼翁(Pandemonium):地狱鬼魂聚会的场所。
人群中的最畸形者优先发言。灵魂和身体的残疾在我们的动乱中起了作用:受苦受难的自尊心造就—批伟大的革命家。
马拉和他的朋友
按照丑恶优先的原则,一群蛇发女魔的脑袋鱼贯而过,它们同十六妖魔混在一起。马拉出生在瑞士,德?阿尔图瓦伯爵的卫队医生,光着脚穿木鞋或钉鞋;根据他无可置疑的权利,他带头夸夸其谈。由于他在人民的宫廷里担当“小丑”角色,他带着平淡的表情和旧教育给所有面孔加上的平庸的微笑,大声叫道:“人民呀,你们必须砍掉二十七万个脑袋!”在这位街头卡利古拉①之后,上台的是不信神的鞋匠肖梅特。他之后是“路灯总检察”卡米耶—德穆兰,口吃的西塞罗,屠杀顾问,老淫棍,喜欢文字游戏和讲俏皮话的轻浮的共和党人,下流玩笑专家。他说:在六月屠杀中,“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他同意变成斯巴达人,只要让膳食总管梅奥②掌握烹制黑羹③的方法。
①卡利古拉(Caligula,一二—四一):本名盖约?恺撒,罗马皇帝(三七—四一在位)。
②梅奥(Meot):著名的王宫膳食总管。
③古代斯巴达人吃的简单而粗劣的莱肴。
从筑伊和南特赶来的富歇④,在这些学者手下研究这场灾难。讲台下那帮聚精会神的凶残野兽当中,他像一只穿衣服的鬣狗。他嗅着血腥的气味;他嗅着驴子和刽子手的巡游队伍的香烟,一直到他被人当作强盗、无神论者、杀人犯,从雅各宾俱乐部里驱赶出来,被任命为部长。马拉下台之后,这个人民的特里布雷①变成他的主子的玩物:他们嘲弄他,竭力排挤他,朝他起哄,但这并未能阻止他成为众人的首领,登上市政府的钟楼、敲响全面屠杀的警钟,并且战胜革命法庭。
④富歇(Fouche,一七五九—一八二○):法国政治家和警察组织建立者善于政治投机。
①特里布雷(Triboulet,一四九八—一五三六):路易十二和弗朗索瓦一世的宫廷侍从小丑。
马拉,和“弥尔顿的罪恶”一样,受到死神的打击。谢尼埃将他奉为神明,大卫②描绘他浸在被血染红的浴缸里的情景,人们将他同《福音书》的神圣作者相提并论。有人为他祈祷:“耶稣的心,马拉的心;啊,神圣的耶稣的心啊,神圣的马拉的心啊!”马拉的这颗心被装在家具贮藏室珍贵的圣体盒里。在卡胡塞尔广场的草坪上为他建了衣冠冢,人们到那里参观他的半身雕像、浴盆、台灯和墨水瓶。后来,风向变了,污秽从玛瑙骨灰盒倒进另一个罐子里,扔进臭水沟。
②大卫(David,一七四八—一八二五):法国画家。
一八二二年四月至九月
于伦敦
丹东——卡米耶?德穆兰——法布尔?埃格兰蒂纳
科尔得利俱乐部的会议是由丹东控制和主持的;我旁听了三次或四次这样的会议。他是一个有哥特人身材的匈奴,塌鼻子,鼻孔朝天,脸上有长条的伤疤,一副宪兵面孔,加上淫荡和残忍的检察官的表情。在他的教堂的外壳里,如同在时间的框架里,丹东和他的三个男性复仇女神——卡米耶?德穆兰、马拉、法布尔?德?埃格兰蒂纳,组织了九月大屠杀。比洛?德?瓦雷纳建议在监狱放一把火,将里面的人统统烧死;另一个国民公会议员主张将所有囚犯淹死;马拉表明态度,坚持进行大屠杀。有人为受难者哀求丹东,他回答说:“我才不在乎这些囚犯哩。”他是市府公报的起草人,他敦请自由人民在外省重复在加尔默修院和修道院犯下的弥天大罪。
让我们留意历史吧:在拯救人类方面,西克斯图斯五世①可以同克雷门斯②的献身精神媲美,就像人们将马拉比作救世主一样。查理九世要求各省总督仿效圣巴托罗缪大屠杀③,就像丹东敦促革命者模仿九月大屠杀一样。雅各宾派是清教徒;他们以查理一世为榜样,杀死路易十六的事实再次证明这一点。由于这些罪行同伟大的社会运动混杂在一起,人们非常错误地认为,这些罪行造就革命的伟大,但罪行仅仅是革命的拙劣模仿。一些带偏见或刻板的人,由于他们的痛苦的天性,只
-->>(第2/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