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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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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节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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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好啊,我们出去吃夜宵,”加斯东说。

    “不,我们就在这里吃。”

    她拉了铃,纳尼娜进来了。

    “吩咐准备夜宵!”

    “吃些什么呢?”

    “随您的便,但是要快,马上就要。”

    纳尼娜出去了。

    “好啦,”玛格丽特像个孩子似的跳着说,“我们要吃夜宵啦。那个笨蛋伯爵真讨厌!”

    这个女人我越看越入迷。她美得令人心醉。甚至连她的瘦削也成了一种风韵。

    我陷入了遐想。

    我究竟怎么啦?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对她的生活满怀同情,对她的美貌赞赏不已。她不愿接受一个漂亮、富有、准备为她倾家荡产的年轻人,这种冷漠的神态使我原谅了她过去所有的过失。

    在这个女人身上,有某种单纯的东西。

    可以看出她虽然过着放荡的生活,但内心还是纯洁的。她举止稳重,体态婀娜,玫瑰色的鼻翅微微张翕着,大大的眼睛四周有一圈淡蓝色,表明她是一种天性热情的人,在这样的人周围,总是散发着一股逗人情欲的香味;就像一些东方的香水瓶一样,不管盖子盖得多严,里面香水的味儿仍然不免要泄漏出来。

    不知是由于她的气质,还是由于她疾病的症状,在这个女人的眼里不时闪烁着一种希冀的光芒,这种现象对她曾经爱过的人来说,也许等于是一种天启。但是那些爱过玛格丽特的人是不计其数的,而被她爱过的人则还没有计算呢。

    总之,这个姑娘似乎是一个失足成为妓女的童贞女,又仿佛是一个很容易成为最多情、最纯洁的贞节女子的妓女。在玛格丽特身上还存在着一些傲气和独立性:这两种感情在受了挫伤以后,可能起着与廉耻心同样的作用。我一句话也没有讲,我的灵魂似乎钻到了我的心坎里,而我的心灵又仿佛钻到了我的眼睛里。

    “这么说,”她突然又继续说,“在我生病的时候,经常来打听我病况的就是您啦?”

    “是的。”

    “您知道这可太美啦,我怎么才能感谢您呢?”

    “允许我经常来看您就行。”

    “您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下午五点到六点,半夜十一点到十二点都可以。好吧,加斯东,请为我弹一首《邀舞曲》。”

    “为什么?”

    “一来是为了使我高兴,二来是因为我一个人总是弹不了这首曲子。”

    “您在哪一段上遇到困难啦?”

    “第三段,有高半音的一节。”

    加斯东站起身,坐到钢琴前面,开始弹奏韦伯①的这首名曲,乐谱摊在谱架上。

    玛格丽特一手扶着钢琴,眼睛随着琴谱上每一个音符移动,嘴里低声吟唱着。当加斯东弹到她讲过的那一节的时候,她一面在钢琴背上用手指敲打着,一面低声唱道:

    “ré、mi、ré、do、ré、fa、mi、ré,这就是我弹不下去的地方,请再弹一遍。”

    加斯东又重新弹了一遍,弹完以后,玛格丽特对他说:

    “现在让我来试试。”——

    ①韦伯(1786-1826):德国作曲家。

    她坐到位子上弹奏起来,但是当她那不听使唤的手指弹到那几个音符时又有一个音符弹错了。

    “真使人难以相信,”她用一种近乎孩子气的腔调说道,

    “这一段我就是弹不好!你们信不信,有几次我就是这样一直弹到深夜两点多钟!每当我想到这个蠢伯爵竟然能不用乐谱就弹得那么好,我就恨透了他,我想我就是为了这一点才恨他的。”

    她又开始弹奏了,但仍旧弹不好。

    “让韦伯、音乐和钢琴全都见鬼去吧!”她一面说,一面把乐谱扔到了房间的另一头,“为什么我就不会接连弹八个高半音呢?”

    她交叉双臂望着我们,一面顿着脚。

    她脸涨得通红,一阵轻微的咳嗽使她微微地张开了嘴。

    “您看,您看,”普律当丝说,她已经脱下帽子,在镜子前面梳理两鬓的头发,“您又在生气了,这又要使您不舒服了,我们最好还是去吃夜宵吧,我快饿死了。”

    玛格丽特又拉了拉铃,然后她又坐到钢琴前弹奏,嘴里曼声低吟着一首轻佻的歌。在弹唱这首歌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出错。

    加斯东也会唱这首歌,他们就来了个二重唱。

    “别唱这些下流歌曲了,”我带着一种恳求的语气亲切地对玛格丽特说。

    “啊,您有多正经啊!”她微笑着对我说,一面把手伸给我。

    “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您呀。”

    玛格丽特做了一个姿势,意思是说:呵,我早就跟贞洁绝缘了。

    这时纳尼娜进来了。

    “夜宵准备好了吗?”玛格丽特问道。

    “太太,一会儿就好了。”

    “还有,”普律当丝对我说,“您还没有参观过这屋子呢,来,我领您去看看。”

    您已经知道了,客厅布置得很出色。

    玛格丽特陪了我们一会儿,随后她叫加斯东跟她一起到餐室里去看看夜宵准备好了没有。

    “瞧,”普律当丝高声说,她望着一只多层架子,从上面拿下了一个萨克森小塑像,“我还不知道您有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呢。”

    “哪一个?”

    “一个手里拿着一只鸟笼的小牧童,笼里还有一只鸟。”

    “如果您喜欢,您就拿去吧。”

    “啊!可是我怕夺了您的好东西。”

    “我觉得这个塑像很难看,我本来想把它送给我的女用人;既然您喜欢,您就拿去吧。”

    普律当丝只看重礼物本身,并不讲究送礼的方式。她把塑像放在一边,把我领到梳妆间,指着挂在那里的两张细密肖像画对我说,“这就是G伯爵,他以前非常爱玛格丽特,是他把她捧出来的。您认识他吗?”

    “不认识。那么这一位呢?”我指着另一幅肖像问道。

    “这是小L子爵,他不得不离开了她。”

    “为什么?”

    “因为他几乎破了产。这又是一个爱过玛格丽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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