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一整个夜晚,我沉浸在无名的故事中,我对江湖缺少该有的了解,我仍旧弄不清楚无名究竟是谁,只是他是谁,在这样的夜晚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悲伤的爱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同样震撼人心的。
红颜是真的可以要人性命的,无名的故事告诉我的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这个了,而且,世上竟然已无解药,虽然对这个事实我早有认知,但是真正得到证实的时候,感觉就是另一种了。
无边的灰暗,再也看不清脚下的路。
心里忽然就很羡慕那个的苗女,同样服下了红颜,她却能够带走丈夫全部的爱,能够死在丈夫的怀抱中,能够在死后的许多年后,还被人追思着,能够这样的死,其实远远好过我这样活,是不是?
心里不可遏止的想到了他,慕容长风,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我既然从他的世界离开,他自然不必再勉强自己睡在新房的地上,他更不必勉强对着我,那么,他很快乐吧?
点点的痛凝聚在身体中,红颜,我一惊,连忙收摄心神,剩下的时间委实不多了,我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所以,我还不能放任自己的心,放任红颜再度的爆发。
睡觉,睡觉便可以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于是我倒头大睡,只是很奇怪,这一夜,我竟梦见了一座连着一座笼罩在云雾中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小小的竹楼,还有燃起的篝火和篝火旁唱着歌,跳着舞的苗族男女……
日有所思,果然便会夜有所梦,隔天醒来,我不免笑自己的痴,不过是听一个故事,竟然也能做一个如此身临其境的梦。
其实我从未到过苗疆,想来这一生也不会有机会去那样的地方了,只是不知怎的,这个梦,竟然让我对那个神秘的地方,忽然多了几分向往和憧憬。
天明,没有食物,我心里暗暗叹气,无名的毒又发作了吧。
起身,在山林里找寻他的身影。
其实他昨天肯讲这个故事给我听,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无名的日子实在是不多了,他的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这一生下来,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只怕到了这个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山林里四下寂静无人,这同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我走着走着,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哪里不妥呢?大约就是这里太过安静了吧,安静到连飞鸟也没有半只。
喋喋的怪笑,突兀的自头顶传来,我大惊,却只能站在原地,四周,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多了许多衣衫怪异、面目狰狞的人。
“毒王离开了万毒谷,不知道还有没有昔日的威风?”笑声停处,一个人阴恻恻的问道。
那个声音,我记得,虽然隔了很多年,但是其中的阴毒仍旧不减。
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想了想,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
师傅还在的日子,一天,一个年轻男子闯进了谷中,是的,闯进来,万毒谷之所以是一个让江湖中人胆颤心寒的地方,不仅因为那里终年云雾缭绕,更因为谷中毒草丛生,瘴气弥漫,很多很多年中,从还没有什么人能够在不被毒王允许的情况下,活着进入谷中,但是,那个年轻男子却做到了。
那一天,他站在我们的住处之外,向师傅索取蚀心散。
蚀心散同样是一种巨毒,师傅隔着窗子看了那年轻男子几眼后,摇了摇头,只说:“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还是走吧。”
我同师兄当时正在配药做戏,药对于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朋友和玩具,虽然一个陌生人突然的出现让我们很奇怪,不过我们都知道,瘴气的毒性并不是全天一致的,一天中,总会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瘴气会小范围的消失,不过万毒谷很大,瘴气每天消失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同,也许他就是偶然赶上了一个瘴气消失的时间和地点罢了。
师傅拒绝来求药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别人来求救人的解药也未必能够得到,何况害人的毒药了。
我们继续游戏,一直到日落黄昏。
我出门去拿晒在外面的药材,看见院落外,一个青年男子孑然独立。
一个很——怎么说呢,很美的男人,只是邪得骇人。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固执的等待。
“师傅不会给你的,你还是快点走吧!”我一边收着药材,一边没好气的说,这个邪气的男子,让人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恐怖。
身子的一侧,一片铺天盖地的寒意汹涌而来,我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才发觉,那寒意的来源,那个年轻男子,正将目光一点一点的挪到我落脚的地方,只是那目光,每挪动一寸,都仿佛要将经过的地方冻结一般。
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的回到房子里。
年轻男子在外面站了整整三天,师傅给他的话只有那一句。
第三天下了很大的雨,一丈之外,全是一片粗旷的水雾,年轻男子忽然发难,这样大雨的日子中,毒的施展空间有限,布在院子外的毒阵,威力也大大的降低了。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偶然了。
门在巨大的声响中破裂,师傅站在放置药物的地方,不动,只是将我们惟一的一份蚀心散拿在手中,然后,倾在了石灰里,再抬手,挥洒在风雨中。
一声嘶心裂肺的嚎叫几乎是同时爆发,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样的声音,是发自那个邪气男子的口中,那是怎样绝望的嚎叫,仿佛心肝被摘去了一般,痛到极至的感觉贯彻心肺。
那个人武功很高,所以我并不怀疑他在这样失望的情况下会出手杀掉我们,只是,没有,他摇了摇,倒在了地上。
终究没有人能抵御这样多的毒,武功再好也不例外。
只是师傅却长长的叹了口气,过去利落的帮他解了毒,再带着我和师兄,将他抬出了谷。
那人的武功果然了得,出得谷来,竟然也就醒了。
血,在眼前飞溅,不是我们的血,是他的血,那个人的血,他说:“以血为誓,我要你们为今天的见死不救,付出代价。”
我们立脚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乘由雪色的长纱装点的轿子,轿中这时,却走出一个女子,很美,却很虚弱。
“这都是命,你这样为我冒险,我已是无以为报了,又何必如此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