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梅甘修女来说,这次逃亡是一种冒险。周围未曾见过的景色和未曾听过的声音,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种适应的速度倒使她感到吃惊。
她发现同伴令她着迷。安帕罗·希隆是个强壮的女人,很容易赶上那两个男人。然而,与此同时她又富有女性气质。
费利克斯·卡皮奥嗓音沙哑,脸上蓄着红胡须,还留有一处伤疤,显得和蔼可亲,令人愉快。
但是,这一路人中最使梅甘着迷的是海梅·米罗。他有百折不挠的力量和不可动摇的信念,这些特点使梅甘想起了修道院的修女们。他们起程的时候,海梅、安帕罗、费利克斯都背着睡袋和枪支。
“让我背个睡袋吧。”梅甘建议。
海梅·米罗用吃惊的目光看了看她,然后耸了耸肩。“好吧,修女。”
他将睡袋递给她。梅甘没料到有那么重,但是她没有抱怨。只要我跟他们在一起,我就要出一份力。
梅甘觉得,他们会永远走下去,在黑暗中蹒跚前行,被树枝挂扯,被草丛刮伤,挨虫子乱咬,仅仅靠月光引路。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梅甘很想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被追捕呢?由于梅甘和其他修女也被追捕,所以与她的新伙伴一道,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和睦之感。
一路上他们都很少说话,但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秘密交谈。
“巴利亚多利德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海梅。鲁维奥和托马斯将在斗牛的时候在银行与我们会和。”
“好。送信给拉尔戈·科尔特斯,让他等着我们。不过,别说我们到达的日期。”
“懂了。”①
①原文为西班牙语。
拉尔戈·科尔特斯、鲁维奥、托马斯又是谁呢?梅甘实在想弄清楚。斗牛的时候,在银行将会发生什么事呢?她差一点儿开口要问,但仔细一想还是不问为好。我有种感觉,他们不喜欢回答许多问题。
拂晓时,他们闻到了山谷下的烟味。
“在这儿等一等。”海梅轻声说道,“别出声。”
他们看着他朝森林边摸去,接着身影便消失了。
梅甘说:“怎么啦?”
“住嘴!”安帕罗·希隆嘘了一声。
一刻钟之后,海梅·米罗回来了。
“有士兵。我们绕过去。”
他们往回走了一英里,接着小心翼翼地穿过树林,来到一条小路边。乡村展现在他们面前,散发着已割下的草和熟果实的芳香。
梅甘的好奇心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力。“士兵为什么要找你们呀?”她问道。
海梅说:“这么说吧,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听到这句话,她也该满足了。只是现在满足而已,她心里想。她决心对此人作更多的了解。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一块有遮掩的空旷地,这时海梅说:“日出了。我们在这里待到天黑。”他看了看梅甘。“今晚我们行走的速度要加快。”
她点点头。“好的”。
海梅放下睡袋,将它打开。
费利克斯·卡皮奥对梅甘说:“你用我的吧,修女。我习惯睡在地上。”
“是你的,”梅甘说,“我怎么能……”
“看在上帝的分上,”安帕罗厉声说,“睡进袋里去。我们可不想你看到蜘蛛叫个不停,吵我们睡觉。”她的话里含有敌意,梅甘对此不太明白。
梅甘二话没说,便爬进了睡袋。什么惹她生气了呢?她感到纳闷。
梅甘看到海梅在离她睡的地方几码远解开他的睡袋之后,爬了进去。安帕罗·希隆也爬了进去,睡在他的身边。原来是这样,梅甘心里想。
海梅伸出头看看梅甘。“你最好睡一会儿,”他说,“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梅甘被一阵呻吟声吵醒了。听上去仿佛有人处在可怕的痛苦之中。她连忙坐起身来,心里不觉产生不安之感。声音出自海梅的睡袋。他一定病得很严重吧,她马上这么想。
呻吟越来越大,接着梅甘听到安帕罗的声音在说:“啊,对,对。给我吧,亲爱的。用力!对了!好呀!好呀!”
梅甘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她蒙住耳朵不去听那些声音,但那些声音总是在耳边回响。她在想,要是海梅·米罗与她交欢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顿时,梅甘画了个十字,开始祈祷:宽恕我吧,主啊。让我的头脑只想着你吧。让我的灵魂去寻找你,这样它也许能在你身上找到源泉和善。
声音还在响。梅甘正在想她再也忍受不了的时候,声音突然停止了。可是又有别的声音使她无法入睡。森林中的声音在她周围作响。交配的鸟和蟋蟀在叽叽喳喳,小动物在吱吱叫,大动物扯开喉咙在咆哮。梅甘已经忘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嘈杂。她怀念修道院令人难以忘怀的宁静。使她吃惊的是,她甚至想念自己的孤儿院。那所令人害怕而又妙不可言的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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