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达娜的“陆地漫游者”被炸,已经过了六个月。她死里逃生,只是受了些震荡,肋骨破裂,手腕断裂,创伤痛苦。乔万遭受腿部破裂,刮伤,撞伤。那天夜里,马特。贝克尔给达娜打来电话,命令她返回华盛顿,可是,事变使达娜比以往有更强的意志留下。
“这些人不顾一切,”达娜执迷不悟地对他说,“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如果你命令我回去,我就辞职。”
“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是。”
“我以为,”马特大声呵斥,“我不允许任何人要挟我,你明白吗?”
达娜倔强地等着。
“做一次休假如何?”他又软语恳求。
“我不用休假。”通过电话,她能听见他在无可奈何地叹息。
“好吧,待在那儿,不过,达娜——”
“什么?”
“答应我,你一定要小心!”
旅馆外边,达娜可以听到机械炮火的声音。“好。”
整夜,城市都在沉重的攻击之下,达娜无法入睡。每一次着陆的迫击炮爆炸,都意味着又有一栋建筑被摧毁,又有一个家庭无家可归,甚至死亡。
早晨很早的时候,达娜已经和她的工作队防备着射击走到街上。本恩。阿尔伯特桑等到迫击炮的轰鸣声逐渐减弱,对达娜点点头:“十秒。”
“准备好了,”达娜泰然自若。
本恩用手指示意,达娜便从背景的废墟转过脸,面对着电视摄像机。
“这是一座慢慢从地球上消失的城市,随着电流被切断,它的眼睛已被关闭……电视、广播台已经停止,它没有了耳朵……所有公共运输被迫中断,它因此失去了腿……”
摄像机摇向荒凉的,被炸毁的操场,锈蚀的骨架摇摆着,滑落着。
“在另外的生活中,此时,孩子们应该在玩耍,他们的笑声充满在空中。”
不远处,又听见迫击炮火声,空袭警报突然响起来。达娜身后,人们照旧在街道上走着,仿佛他们什么都不曾听到。
“你听到的声音是又一次空袭警报,是在通知人们跑开,躲避。可是,萨拉热窝市民们已找不到地方可以躲藏,因此,他们只好保持缄默。谁能逃避国家,放弃自己的房屋和土地?太多的人等待着,死去,这是残忍地选择。有和平传闻,可是,太多的传闻,太少的和平。和平会来到吗?什么时候?哪一天,孩子们能走出他们的猫耳洞,再使用这片操场?没有人知道,他们只能希望。这是‘wte’,达娜。埃文斯,从萨拉热窝报道。”
摄像机上闪烁的红灯熄灭。“我们快离开这里,”本恩说。
新的摄影师安迪。卡萨日匆忙开始把装置收拢。
一个小男孩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达娜。是个街头流浪儿,穿着污秽,衣服烂褛不堪,鞋子裂开了口,只是一双炽热的眼睛在那张有肮脏污痕的脸上闪动。他没有右胳膊。
达娜看看这个打量着她的男孩,对他笑笑:“你好!”
没有答复。达娜自嘲地耸耸肩,转向本恩。
“我们走吧。”
几分钟后,他们走在回“假日旅馆”的路上。
“假日旅馆”挤满着报纸、电台、电视记者们,他们组成了一个全异的家庭。他们本是竞争对手,然而,由于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危险,他们时刻准备着去互相帮助。现在,他们又在一起散布着散碎的消息:
在门堤内哥罗有一场骚乱……
在瓦科威有一次爆炸……
在佩特罗沃。撒罗,有个医院已经被炮轰……
吉恩。保罗。休伯特走了,他接受了其他任务。达娜非常想念他。
一天早晨,达娜刚要离开旅馆,发现,曾在街上看见过的那个小男孩站在巷道里。
乔万为达娜打开另一辆“陆地漫游者”车门:“早上好,女士!”
“早上好!”
小男孩站在那里,一直好奇地盯着达娜。她走近他说:“早上好!”
没有答复。达娜问乔万:“你用斯洛文尼亚语怎么说‘早上好’?”
小男孩说:“多布腊佳卓。”
达娜转向他:“那么,你懂英语了?”
“也许吧。”
“你叫什么名字?”
“基马尔。”
“你多大了,基马尔?”
他转身走开了。
“他害怕陌生人,”乔万理解地说。
达娜从后面宽容地看着那男孩:“我不怪他,我不怪。”
四个小时后,当“陆地漫游者”回到“假日旅馆”背后的巷道,基马尔正在靠近入口的地方等着。
见达娜走出汽车,基马尔大声说:“十二。”
“什么?”马上,达娜想起来。“喔,”她说。这个年纪,他显得那么小。她看着他空空的右臂衣袖,刚开始向他提问:“你住在哪里,基马尔?我们可以到你家吗?”又即刻停下来,她看到他转身走了。
乔万有些生气了:“他没礼貌!”
达娜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在他失去胳膊的时候,也失去了家。”
那天晚上,在旅馆餐厅里,记者们谈论着新的即将来临的和平传闻。“终于提及‘联合’了,”加布里埃尔。沃斯说。
“那是时间问题。”
“如果你问我,那已经太晚了。”
“决不会太晚,”达娜沉稳地说。
第二天早上,两则新闻故事通过电信传来。第一则是关于美国和联合国促成的和平协议。第二则是萨拉热窝报社《奥斯陆宝鼎》被炸毁。
“我们的华盛顿办公署正在考虑和平协议,”达娜告诉本恩,“我们来针对《奥斯陆宝鼎》做条新闻吧。”
达娜站在曾经是《奥斯陆宝鼎》报社的被炸毁的建筑前面,摄像机红灯闪亮。
“每天,这里都有人死去,”达娜对着镜头说,“有建筑被炸毁,但是,这栋建筑是被谋杀的。它住着萨拉热窝仅有的自由报纸《奥斯陆宝鼎》,它是一份敢于讲述真理的报纸。在它的总部被炸毁时,它被迫转移到地下室,保持着新闻生命。在没有更多的报摊卖报时,它的记者们就走上大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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