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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盖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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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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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那盏灯的巨大意义现在永远消失了。和那把他跟黛西分开的遥远距离相比较,那盏灯曾经似乎离她很近,几乎碰得着她。那就好像一颗星离月亮那么近一样。现在它又是码头上的一盏绿灯了。他的神奇的宝物已经减少了一件。

    我开始在屋子里随便走走,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看看各种各样模糊不清的摆饰。一个身穿游艇服的上年纪的男人的一张大相片引起了我的注意,相片挂在他书桌前面的墙上。

    “这是谁?”

    “那个?那是丹-科迪先生,老兄。”

    那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他已经死了。很多年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五斗橱上有一张盖茨比本人的小相片,也是穿着游艇服的——盖茨比昂着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显然是十八岁左右照的。

    “我真爱这张相片,”黛西嚷嚷道,“这个笔直向后梳的发型!你从来没告诉我你留过笔直向后梳的发型,也没告诉我你有一艘游艇。”

    “来看这个,”盖茨比连忙说,“这里有好多剪报——都是关于你的”

    他们俩并肩站着细看那些剪报。我正想要求看看那些红宝石,电话忽然响了,盖茨比就拿起了听筒。

    “是的……噢,我现在不便谈……我现在不便谈,老兄……我说的是一个小城……他一定知道什么是小城……得啦,他对我们没什么用处,如果底特律就是他心目中的小城……”

    他把电话挂上。

    “到这儿来,快!”黛西在窗口喊道。

    雨还在下,可是西方的乌云已经拨开,海湾上空翻滚着粉红色和金色的云霞。

    “瞧那个,”她低声道,过了一刻又说,“我真想采一朵那粉红色的云彩,把你放在上面推来推去。”

    我这时想要走了,可是他们说什么也不答应。也许有我在场他们更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一起。

    “我知道我们于什么好了,”盖茨比说,“我们让克利普斯普林格弹钢琴。”

    他走出屋子喊了一声“艾温”,又过了几分钟才回来,带来一个难为情的、面容有点憔翠的年轻人,一副玳瑁边眼镜,稀稀的金黄色头发。他现在衣服整齐一些了,穿着一件敞领的运动衫、一双运动鞋和一条颜色不清不楚的帆布裤。

    “我们刚才打扰您做体操了吗?”黛西有礼貌地问。

    “我在睡觉,”克利普斯普林格先生窘迫之中脱口而出,“我是说,我本来在睡觉。后来我起床了……”

    “克利普斯普林格会弹钢琴,”盖茨比打断了他的话说,“是不是,艾温,老兄?”

    “我弹得不好。我不会……根本不弹。我好久没练……”

    “我们到楼下去。”盖茨比打断了他的话。他拨了一个开关。整个房子立刻大放光明,灰暗的窗户都不见了。

    在音乐厅里,盖茨比只扭开钢琴旁边的一盏灯。他颤抖着用一根火柴点燃了黛西的香烟,然后和她一道坐在屋子那边远远的一张长沙发上,那里除了地板上从过道里反射过来的一点亮光之外没有其他光线。

    克利普斯普林格弹完了《爱情的安乐窝》之后,在长凳上转过身来,不高兴地在幽暗中张望着找盖茨比。

    “我好久没弹了,你看。我告诉你我不会弹。我好久没弹……”

    “别说那么多,老兄,”盖茨比命令道,“弹吧!”

    “每天早上,

    每天晚上,

    玩得欢畅……”

    外面风刮得呼呼的,海湾上传来一阵隐隐的雷声。此刻西卵所有的灯都亮了。电动火车满载归客,在雨中从纽约疾驰而来。这是人事发生深刻变化的时辰,空气中洋溢着兴奋的情绪。

    “有一件事是千真万确,

    富的生财穷的生——孩子。

    在这同时,

    在这期间……”

    我走过去告辞的时候,我看到那种惶惑的表情又出现在盖茨比脸上,仿佛他有点怀疑他目前幸福的性质。几乎五年了!那天下午一定有过一些时刻,黛西远不如他的梦想——并不是由于她本人的过错,而是由于他的幻梦有巨大的活力。他的幻梦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幻梦,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再多的激情或活力都赶不上一个人阴凄凄的心里所能集聚的情思。

    我注视着他的时候,看得出来他在悄悄使自己适应眼前的现实。他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她低低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他听了就感情冲动地转向她。我看最使他人迷的是她那激动昂扬的声音,因为那是无论怎样梦想都不可能企及的——那声音是一曲永恒的歌。

    他俩已经把我忘了,但黛西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伸出了手。盖茨比此刻压根儿不认识我了。我又看了他俩一眼,他们也看看我,好像远在天涯,沉浸在强烈的感情之中。我随即走出屋子,走下大理石台阶到雨里面去,留下他们两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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