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长大衣,没戴帽子,头发花白,顴骨宽阔,两眼深陷而相距很近他手里拿着一包切斯特菲尔锥牌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正在用枪口把司机推上装甲车的罗伯特,乔丹。
“等一等,同志,”他用西班牙语对罗伯特-乔丹说,“你跟我谈谈战斗的情况好吗。”
罗伯特‘乔丹接过香烟,放进他那蓝色技工服的胸袋里,他从过去看到的照片上认出了这位同志。就是那位英国经济学家。“去你的,”他用英语说,然后用西班牙语对装甲车司机说,“开到那边去。斗牛场。懂吗?”他砰地一声拉上笨重的车门,上了锁,他们俩就顺着那长长的斜坡驱车直驶。枪弹随即射在车上,嗒嗒地响,好象小石子打在铁锅炉上的声音。接着机关枪向他们开火了,就象尖苈的锤打声。他们开到斗牛场后面停下售粟窗口旁仍然张貼着去年十月份的海报;弹药箱己被播开,同志们端着步枪,腰带上和口袋里装着手榴弹,在背风处等待着。夔特罗说,“好。坦克来了。现在我们可以进攻了。”
那晚他们攻下了山上最后几植房屋后,他舒适地躺在一堵砖埔后面,墙上敲掉了几块砖当枪眼,他眺望着那片在他们和撤退到山粱上的法西斯分子之间的美丽平坦的田野,怡然自得地想着那掩护着左翼的上有“座被击毁的别墅的小山。他穿着汗湿的衣服,躺在一堆稻草里,身上裹着毯子等衣垠千。他躺在那儿想起了那位经济学家,不禁笑了,接着为自己的粗鲁觉得抱歉。然而那人伸手递香烟给他,就象要打听消息给小费似的,那时候,他这战斗员对非战斗员的反感使他失去了自制。
他如今想起了在乐爵饭店卡可夫谈起这个人的情形原来你是在那儿遇到他的,”卡可夫说。“那天我到了托莱多大桥①就没有上前去。他向前线走出很远。我相信,那是他表现勇敢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他就离开了马德里。我相信,他在托莱多表现得最勇敢。在托莱多他出足风头。我们攻下城堡时出谋划策的人中间有他-你看到他在托莱多的表现就好了。我相信多半是靠了他的努力和建议,我们的围攻才取得成功。那是战争中最蠢的一页。事情愚蠢到了极点,可你跟我谈谈,在美国,对他有什么看法?”
“在美国,”罗伯特-乔丹说,“人们认为他和莫斯科非常接近,
“他才不呢卡可夫说。“可是他有“副奇妙的相貌,他的相貌和举止很讨人喜欢,凭我的相貌可什么事也干不成。我取得的一些微小的成绩跟我的脸不相干,我的脸既不打动人,也不会使人喜欢我、信任我。但是米切尔这个人有一张使他发财致富的脸。那是一张阴谋家的脸。凡是从书上见过阴谋家的人立即就会信任他。他还具有地道的阴谋家风度。任何人看他走进屋,马上会知道面前是一个第一流的阴谋家。你那些自以为出于感情而懕意帮助苏联的有钱同胞,或者是为了共产党万一有朝一日会得势而替自己多少留点后路的人,马上都能从这家伙的脸上和举止上看出他十足是个得到共产国际信任的代理人。”“难道他在莫斯科没有人事关系吗?”“没有。听着,乔丹同志。你知道有两种傻瓜吗?”“一般的傻瓜和该死的俊瓜吗?”
“不。我是指我们俄国的两种傻瓜,”卡可夫霣齿笑笑接着说。“第一种是冬天的傻瓜。冬天的傻瓜来到你家门口大声敲门。你走到门口,发现他站在那儿,可你以前从没见过他。他的形象使人一见难忘。他是个庞然大物,穿着髙统靴,身披毛皮大衣,头戴毛皮帽子,浑身畢雪。他先躲跺脚,靴子上的雪落了下来,接着脱下毛皮大衣抖抖,又有一些雪落下来了,接着搛下毛皮帽子,在门上拍打,又有一些雪从帽子上落下来。接着他又跺跺脚,走进厘来。随后你对他望望,发现他是个傻瓜。那躭是冬天的傻瓜。
“而在夏天,你看到有个傻瓜在大街上走,他挥舞着双蕾,脑袋左右摇晃,在两百码之外的人都能断定他是个傻瓜。那就是夏天的儍瓜,这位经济学家是个冬天的傻瓜。”
“可是在这里人们为什么信任他呢?”罗伯特‘乔丹问。,“他的脸。”卡可夫说。“他那副漂亮的阴谋家的糠脸。他还有一个出了钱也买不到的花招,装得象是什么地方的要人,深受信任,刚从那地方来。当然,”他撖笑了,“要使这个花招奏效,他必须到处奔波。你知道,西班牙人十分古怪。”卡可夫接着说。“这个政府很有钱,有很多黄金。他们不肯给朋友一个子儿。你是朋友。很好。你肯不要钱为他们干,那就不用给你报酬。但是对于一个并不友好伹必须对之施加影响的重要公司或国家的代表~对这种人,他们却慷慨解囊。你仔细观察的话,那是很有趣的。”
“我可不喜欢这种情况。再说,这些钱是厲于西班牙劳动人民的。”
“也不要求你軎欢。只消了解就行了。”卡可夫对他说。这我每次见到你,总要教给你一点道理,有朝一日你会完成你的敦育的。使一位教授再受教育该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回去以后能不能当上教授。说不定他们会把我当赤色分子撵走的。”
“噢,说不定你可以到苏联去继续学习。那也许是你最好的办法。”
“我的专业可是西班牙语。”
“讲西班牙语的国家很多,”卡可夫说。“别的国家不会全都象西班牙那样难对付。你还得记住你不当教授已经将近九个月了。在九个月里面你可以学会一门新的行业。你学了多少辩证法?,
“我读过埃米尔.伯恩斯编的《马克思主义手册》。如此而已,
“如果你已读完全书,也相当不错了。一共有—千五百页,每一页上都可以花相当时间。伹是你应该再读些别的书。”
“现在可没时间读书。”
“我知道。”卡可夫说。“我是指以后。要读的书很多,这些书会使你明白现在的一些事情。从目前的情况中会产生一本必要的著作,这本书将解释很多应该明白的事情。也许我将写这本书。我希望这本书的作者是我。”
“我知道没人能比你写得更好了。”
“别恭维。”卡可夫说。“我是新闻记者,但是華所有的记者一样,我喜欢写文学作品。我现在正忙于研究卡尔伏索特罗,他是个地道的法西斯分子,一个真正的西班牙法西斯分子。佛朗哥和别的那些人都算不上。我一直在研究索特罗的全部著作和讲话。他非常聪明,把他杀掉是非常聪明的
-->>(第6/8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