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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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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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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游击队长,你忠于共和国,并用行动证实了你的忠诚,你这个人既严肃又勇敢。我给你带来了总参谋部的问候。”

    “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巴勃罗问。罗伯特·乔丹注意到这个人一点也不吃马屁。

    “从布伊特拉戈到埃斯科里亚尔,我都听说,”他说,提到了火线另一边的整个地区。

    “布伊特拉戈也好,埃斯科里亚尔也好,我都没熟人,”巴勃罗对他说。

    “山脉的另一边有很多人从前都不是住在哪里的②。你是哪里人?”

    “阿维拉省人。你打算用炸药干什么?”

    “炸毁一座桥。”

    “什么桥?”

    ①西班牙于一九三一年四月十四日推翻君主制,成立共和国。一九三六年二月十六日的国会选举中,以共产党、共和党左派等为中坚力量的人民阵线取得了压倒多数,成立联合政府。在德国和意大利的公开武装支持下,佛朗哥将军于七月十八日在西属摩洛哥发动叛乱,西班牙法西斯组织长枪党等右派集团及各地驻军纷起响应,很快就占领了西班牙西北及西南部。八月十四日,叛军攻陷西部边境重镇巴达霍斯,南北部队在此会师,整个西部都落入叛军之手,就集中兵力进攻首都马德里。十一月初,四支纵队兵临城下。这时形势非常危急,共和国政府被迫于十一月九日迁东部地中海边的瓦伦西亚。内战爆发后,德意源源不绝地提供飞机、大炮、坦克等军需及武装人员直接介入,英法却在“不干涉政策”的名义下对西班牙实行封锁。国际进步力量在各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积极支援西班牙政府,在法国成立由志愿人员组成的国际纵队,于十月正式西班牙参战,和英雄的首都人民一起,在马德里保卫战中起了积极的作用,马德里巍然不动。本书故事发生在第二年五月,地点是马德里西北的瓜达拉马山区,改山脉为西南-东北向,叛军占领着各山口,并在山顶有一道防线,但防线后深山中有几个游击小组在展开敌后活动。这是政府军司令戈尔兹将军正计划向该山区发动强攻,目的在突破敌人防线,收复山后重镇塞哥维亚。本书主人公美国志愿军罗伯特·乔丹奉命进山,和游击队取得联系,配合此次进攻,完成炸桥任务。

    ②由于国内战争,很多拥护共和国政府的人从敌占区投奔到瓜达拉马山脉东南政府军控制的地区去。

    “那是我的事。”

    “如果桥在这个地区,那就是我的事。你不能在紧挨你住的地方炸桥。你住在一个地方,就只能到另一个地方去活动。我这儿的事我了解。在这儿能带上y8inian没死掉的人了解自己的事。”

    “这是我的事,”罗伯特乔丹说。“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你愿意帮我们拿背包吗?”

    “不,”巴勃罗说,摇摇头。

    老头儿突然转过身,用一种罗伯特乔丹勉强能听懂的方言,迅速而愤怒地对巴勃罗说话。仿佛是在朗诵克维多的诗篇。安塞尔莫这时是在说古卡斯迪语①,大意是这样的:“你是野兽吗?是呀。你是畜生吗?一点不错。你有头脑吗?不,没有。我们这次来,要干的是重要透顶的事,可你呢,只求不惊动你自家住的地方,把你自己的狐狸洞看得比人类的利益海中。比你同胞的利益还要紧。我操你的祖宗。把背包提起来。”

    巴勃罗把头低了下去。

    “人人都得根据实际情况干他力所能及的事,”他说。“我住在这里,就到塞哥维亚以外活动。你要是在这一带山里搞什么名堂,我们就会被敌人从这里赶出去。我们只有在这一带山里按兵不动,才待得下去。这是狐狸的原则。”

    “是啊,”安塞尔莫尖刻地说。“这是狐狸的原则,可是我们需要的是狼。”

    “我比你更像狼啊,”巴勃罗说,罗伯特乔丹看出他会拿起那个背包的。

    ①克维多(1580-1645):西班牙作家,著有讽刺文、流浪汉小说及诗歌等。阿维拉省及塞哥维亚省属古卡斯蒂尔地区,其方言至今带有古风。

    “唏,嗬,”安塞尔莫冲着他说,“你居然跟我比谁更象狼,我六十八啦。”

    他往地上唾了一口,摇摇头。

    “你有那么大年纪吗?”罗伯特乔丹问,看到暂时不会闹腾了,就想法使气氛放松些。

    “到七月份满六十八岁。”

    “我们能活到七月份就好了,”巴勃罗说。“我来替你背这个包,”他对罗伯特乔丹说。“另一个让老头子背。”他现在的口气不是阴郁的,而几乎是伤心的。“这老头子力气大着哪。”

    “我来背一个,”罗伯特乔丹说。

    “不,”老头儿说。“让这另一个大力气的家伙背吧。”

    “我来背,”巴勃罗对他说,在他的忧郁神情中间包含着一份忧伤,使罗伯特乔丹忐忑不安。他理解这种忧伤,在这里看到使他发愁。

    “那么把卡宾枪给我,”他说。巴勃罗递给了他,他把枪被宰背上。两人在他前面带路,他们笨重地用双手双脚攀登那花岗石悬崖,翻过山脊,来到树林中一片绿色的空地。

    他们沿着这片小草地的边缘走去,罗伯特乔丹如今不带背包,轻松地迈开了大步;卸下了沉甸甸的、使人出汗的重荷,肩上换上硬邦邦的卡宾枪,令人愉快。他注意到这里有几处地方的草被牲口啃掉了,地上还有钉过系马桩的痕迹。他看得出草地上有一条牵马到小河边去饮水时踩出来的小径,和几匹马的新鲜粪便。他想:他们是晚上把马儿栓在这里吃草、白天把它们隐藏在树林里的。我不知道这个巴勃罗有多少匹马儿。

    他现在想起了无意间看到过巴勃罗的裤子在膝盖和大腿部分被磨得油光锃亮。他想: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马靴,还是穿了那种麻鞋骑马的。他一定有一大套装备。他想:可是我不喜欢他那份忧伤。那种忧伤不是好兆。那是人们在撒手不干或者背叛前所表现出的忧伤。那是一种出卖别人之前流露出来的忧伤。

    在他们前面的树林里,有匹马在嘶叫,那时只有些许阳光从那稠密得几乎不见天日的树顶洒下来,他看到了用绳子绕在褐色的松树树干上围成的马栏。他们走近去,马儿都吧脑袋朝着他们,马栏外一棵树下放着一堆马鞍,用油布遮盖着。

    他们走前去,背包的两个人停下了脚步,罗伯特乔丹知道他应当把马儿赞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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