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寻思对牧师说什么才是——“你们知道,即便牧师也要走进传染病房,使自己的健康和相貌受到有毒环境的损害。其实,我历来认为,虽然每个行业都是必要的,光荣的,但是有幸的只是这样的人,他们住在乡下,不用从事任何职业,过着有规律的生活,自己安排时间,自己搞些活动,靠自己的财产过日子,用不着苦苦钻营。我看只有这种人才能最大限度地享受到健康和美貌的洪福。据我所知,其他情况的人都是一过了青春妙龄,便要失去几分美貌。”
谢拨德先生如此急切地想要引起沃尔特爵士对海军军官房客的好感,仿佛他有先见之明似的;因为头一个提出申请要租房子的,正是一位姓克罗夫特的海军将军,谢泼德先生不久前出席汤顿(萨默塞特郡郡府)市议会举行的季会,偶然结识了他。其实,他早就从伦敦的一位通信者那里打听到了有关这位将军的线索。他急匆匆地赶到凯林奇报告说,克罗夫特将军是萨默塞特人,如今发了大财,想回本郡定居。他这次来汤顿,本想在这附近看看广告中提到的几处房子,不料这些房子都不中他的意。后来意外地听说——(谢泼德先生说,正像他预言的那样,沃尔特爵士的事情是包藏不住的)——意外地听说凯林奇大厦可能要出租,而且又了解谢泼德先生主人的关系,便主动结识了他,以便好问个仔细。在一次长谈中,他虽说只是听了介绍,却表示非常喜欢这幢房子。他在明言直语地谈到自己时,千方百计地要向谢泼德先生证明:他是个最可靠、最合格的房客。
“克罗夫特将军是何许人?”沃尔特爵士有些疑心,便冷冷地问道。
谢泼德先生担保说,他出身于绅士家庭,而且还提到了地点。停了片刻,安妮补充说道:
“他是白色中队的海军少将,参加过特拉法加战役,此后一直呆在东印度群岛。我想,他驻守在那里已经好多年了。”
“这么说来,”沃尔特爵士说道,“他的面色想必和我仆人号衣的袖口和披肩一样赤黄啦。”
谢泼德先生急忙对他说,克罗夫特将军是个强健漂亮的男子汉,确实有点饱经风霜,但不是很严重,思想举止大有绅士风度。他丝毫不会在条件上留难于沃尔特爵士,他只想能有一个舒适的家,并能尽快地搬进去。他知道,要舒适就得付出代价。知道住这么一座陈设齐备的大厦要付多少房租。假使沃尔特爵士当初要价再高一些,他也不会大惊小怪。他了解过庄园的情况,当然希望得到在猎场上打猎的权利,不过并没有极力要求。说他有时拿出枪来,但是从来不杀生。真是个有教养的人。
谢泼德先生滔滔不绝地絮叨着,把海军少将的家庭底细统统亮了出来,显得他是个再理想不过的房客。他成了婚而又没有孩子,这真是个求之不得的情况。谢泼德先生说,屋里缺了女主人,无论如何也照料不好。他不知道家里没有太太与子女满堂相比,究竟哪种情况使家具破损得更快。一位没有儿女的太太是世上最好的家具保管员。他也见过克罗夫特夫人。她同海军少将一起来到汤顿,他们两个进行洽谈的时候,她几乎一直在场。
“看样子,她是个谈吐优雅、文质彬彬、聪明伶俐的女人,”谢泼德先生继续说道。“对于房子、出租条件和赋税,她提的问题比海军少将自己提的还多,仿佛比他更懂得生意经。另外,沃尔特爵士,我发现她不像她丈夫那样,在本地完全无亲无故。这就是说,她同曾经住在我们这一带的一位绅士是亲姊弟。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还是几年前住在蒙克福德的一位绅士的亲姐姐。天哪!他叫什么来着?他的名字我虽然最近还听人说过,可眼下却记不起了。亲爱的佩内洛普,你能不能帮我想起以前住在蒙克福德的那位绅士,也就是克罗夫特夫人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谁想克莱夫人同埃利奥特小姐谈得正热火,并没到他的求告。
“谢泼德,我不晓得你指的是谁。自打特伦特老先生去世以来,我不记得有哪位绅士在蒙克福德居住。”
“天哪,好奇怪呀!我看不用多久,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要忘掉了。我那么熟悉的一个名字。我同那位先生那么面熟,见过他足有一百次。我记得他有一次来请教我,说是有一位邻居非法侵犯了他的财产。一位农场主的用人闯进他的果园,扒倒围墙,偷盗苹果,被当场抓住。后来,乎我的意料,他居然同对方达成了和解。真够奇怪的!”
又顿了片刻,安妮说道:
“我你是指温特沃思先生吧?”
谢泼德先生一听大为感激。
“正是温特沃思这个名字!那人就是温特沃思先生。你知道,沃尔特爵士,温特沃思先生以前做过蒙克福德的副牧师,做了两三年。我想他是一八0五年来到那里的。你肯定记得他。”
“温特沃思?啊,对了!温特沃思先生,蒙克福德的副牧师。你用绅士这个字眼可把我给懵住了。我还以为你在谈论哪一位有产者呢。我记得温特沃思先生是个无名之辈,完全无亲无故,同斯特拉福德家族毫无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许多贵族的名字怎么变得如此平凡。”
谢波德先生发觉,克罗夫特夫妇有了这位亲戚并不能增进沃尔特爵士对他们的好感,便只好不再提他,而将话锋一转,又满腔热忱地谈起了他们那些毋庸置疑的有利条件:他们的年龄、人数和财富;他们如何对凯林奇大厦推崇备至,唯恐自己租不到手。听起来,他们似乎把做沃尔特·埃利奥特爵士的房客视为最大的荣幸。当然,他们假如能够得悉沃尔特爵士对房客的权利所抱的看法,这种渴求就太异乎寻常了。
无论如何,这笔交易还是做成了。虽然沃尔特爵士总是要用恶狠狠的目光注视着打算住进凯林奇大厦的任何人,认为他们能以最高的价钱把它租下来真是太幸运了;但是经过劝说,他还是同意让谢泼德先生继续洽谈,委任他接待克罗夫特将军。将军眼下还住在汤顿,要定个日期让他来看房子。
沃尔特爵士并不是个精明人,不过他凭着自己的阅历可以感到:一个本质上比克罗夫特将军更加无可非议的房客,不大可能向他提出申请。他的见识就能达到这一步。他的虚荣心还给他带了一点额外的安慰,觉得克罗夫特将军的社会地位恰好够高的,而且也不偏高。“我把房子租给了克罗夫特将军,”这话听起来有多体面,比租给某某先生体面多了。凡是称为先生的,也许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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