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足足一小时,阿成鼓励我说:“你开车很稳呢,会越来越好的。”我靠边停住车。摸出香烟:“抽么?”
阿成没有问我怎么会吸烟。接过一只点燃。我叮嘱他:“别说出去呵。影响形象。”
他笑笑。
有时候我觉得阿成象大海。会是很哥儿们的那种。大海比我小两岁,阿成与我同岁。但是他比大海细心。他对我说:“子琦,你老早就和展云弈很熟吧?不仅是谈业务认识的吧?”同事之间很少问对方的私事。问也是很好的关系。
我没回答,反问他:“你家里催你交女朋友了吗?”
阿成苦笑:“春节回家相亲都几茬。家里人不急,我还急呢。在北京有个女朋友总比单身强。”我俩都不说话了。北京,对于外地人来说,有个家,有个人在家里等你,日子就过得完全不一样。
看烟顺着车窗缝儿哧溜被窗外的风吸走。我笑笑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你会找着可心人儿的。”
阿成又开始贫嘴:“要不咱俩凑一对儿?如了咱爸咱妈的愿!”
我做出自卑的样子:“二十九岁的男人正新鲜,二十九岁的女人是豆腐渣。我不想出门挨飞刀,说糟蹋了你这枝花。”
阿成坏坏地笑:“这样不正好?我太有安全感了。你只能吊我这棵歪脖子树上。”
我眼睛一瞪:“怎么着也得找棵紫檀木才显品味。”
“我可没听说紫檀有枝枝杈杈供人上吊,树顶子上嘛,你跳着挂绳子,能够上么?”阿成不屑地说。
“哥哥,这你说错了,我没说要上吊,我直接劈了它做成棺材,躺里面睡着,能保百年不坏。还没人来抢。”我狠狠地说。
阿成大笑。笑声在夜里传出好远。这一刻我知道我又多了个哥儿们,北京城里又多了个朋友。
他并不知道,我的那棵紫檀木远远长在深山里,我只能在山脚下远远望着。也许,我真该寻着棵合适的歪脖子树吊死了事。只是,我希望死得心甘情愿。
白脸
菲儿念念不忘展云弈的业务。捌着指头算提成:“一页平面五万,两页十万,做三期三个月下来少则十五万,多则三十万,两个人最多能提五万,做设计拍照还有一万多……”我听得头都晕了。如果可以,我不打算接活儿。不打算和展云弈多接触。
看她算得美滋滋的样子,叹口气打断她:“菲儿,你自已去接成不?这样你还可以多拿提成。”
菲儿不肯:“这怎么行,先别说展云弈邀请我们俩去,就咱俩的交情,我也不会独吞。”我觉得菲儿可爱。在广告业,抢单抢客户往往同单位同部门的人能争得打架。恶语相向,抵死不让步。这是真金白银,是赤裸裸的金钱。广告做业务的压力很大。要完成公司的任务,因为是买方市场,往往一单吃三年,三年不开张。做的好声名鹊起,银子哗哗往口袋里倒,做的不好,成天乱找关系,不放过一个可能性。有时候请客吃饭,花费了一大笔,业务也谈不成。菲儿能说这句话,我都感动。毕竟是她在酒会上找上展云弈,没想到我认识,这才一并请过去。弈肯定知道我在北京混的情况,他还是照顾我的,巴巴把业务主动抛出来。这种好事,用菲儿的话说叫:“一只兔子撞枪口上了。”言下之意,送上门来的鲜兔,不宰白不宰。
我笑着想,奕要是知道自个儿在我们眼中成了鲜兔,他会不会后悔把业务这么快交出来?怎么着也要吊吊胃口。放着饵,耐心的钓。反正知道他公司有这个意向,我担保上门的业务员会排长队。
做东家做西家都一样,展云弈,你愿意让我赚你银子,愿意是业务关系,那就是吧。我现在英雄气短,一心要实施买房大计。你乐意添砖加瓦我怎好拒绝。况且,我也是凭能力吃饭,拿了你的钱,就得把广告设计好。我有敬业精神,不会白拿工资。
照着约定的时间,菲儿开着车我们去见展云弈。菲儿一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大意是商量如何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谈高广告费,我非常不幸,她竟然分派我唱白脸,菲儿说:“因为你和展云奕相熟啊。”
我不解地问她:“相熟的人应该唱红脸才对吧?”
菲儿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要是像平常说的唱红脸,看上去你是在照顾他,可是他会起疑啊,这年头不是专涮熟人嘛。你就得唱白脸,价压得最底了,触底线了,摆出一脸无奈。记得啊,我求你三遍,你才能勉强地点头,而且要说只做一期这个价肯定不行!”
我想着她的话,禁不住大笑起来。展云弈,原来我被分派这样的角色来算计你!从来都是你算计我的份儿,今天要报仇!豁然开朗,说不出的高兴。
转过两条街,菲儿就说到了,我奇怪,这里不是云天的办公楼。问菲儿,她说给的就是这个地址。
电梯上到十一楼,看电梯口的牌子,这层楼有四五家公司。来不及多想,跟着菲儿直奔展云弈说的装饰公司。应该是家中型的公司。外间有三十来号人,正忙着做事。我突然看到那个买灯的女孩单独坐在一个格子间对着电脑做事,呵,人家都说公司里最忌讳把情人放进来做事。不管她懂不懂事,下面都难做,展云弈做事应该不是这种风格,难不成这家公司是为她开的?
接待小姐此时迎上来,问明来意后把我们带进了里间的总经理办公室。展云弈也在忙,头也没抬地说:“坐两分钟,马上就好,小朱,给客人倒茶,哦,一杯茶,一杯咖啡。”
我和菲儿坐下,打量这间办公室,我是第一次来展云弈办公室,云天也只去过郁儿那里,这间办公室比郁儿那间都小。面积只得二十来平米,不过,装得倒非常雅致,色调明快,浅灰蓝的水泥漆地,白色的墙。我们坐的白色布艺沙发上搭着彩色的枕布。茶几是用以前的雕花木窗做底,镶了座,上面压着整块玻璃。暧气片的处理也很到位,从仿古的木格子围着,并不仅围了下方,一直伸到天花板,上半部份格子加宽,当成博古架和书架在用。单就暧气片的设计足可以打动人。这是北京特有的避不开的装修硬伤。展云弈的那张褐色大木桌也不象大班台,而象写书法画画用的画桌,除了上面摆着的电话传真和电脑,这里不象办公室。我细细打量,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这么舒服。
就装饰公司而言,这间屋子能当成样板房用。我看菲儿也在看这间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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