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默不作声,谁也不及阻拦,只看得众人惊疑不定。
秦倦眉头陡扬,还未开口便被肖飞冷冷截住:“不要说话,闭上眼睛,什么也别想。”
秦倦看了他一眼,微微一叹,依言闭目。
肖飞闭上眼睛,提一口气,把本身真元随同鲜血,自两人交叠的伤口迫了过去,直压入秦倦体内。
一时之间,殿内千余人寂静无声,只有两人伤口之处不知是谁的鲜血,“嗒——嗒——嗒”,一滴一滴地,不住滴落到地上,染红了秦倦的白衫。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时间,秦倦的脸上微微泛上了些许血色,而肖飞脸上却显出了苍白。他缓缓睁目,解开了缚手的白布,又道:“不要说话。”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却依旧镇静如恒,他看着秦倦的反应,似是很是满意。为两人包扎好腕上的伤口,肖飞又自袖中摸出一支银针,刹那间连插秦倦十六处大穴,银针拔出之时,针头已微微变色,可见秦倦中毒之深。肖飞看了一眼针头,将银针弃去不用,又摸出一个朱红小瓶,倾出一颗血红的药丸,塞人秦倦口中,那是锁心丸的解药。
秦倦服药之后略略休养,气色已好了许多,不再像个濒死的病人,他睁开眼睛,向肖飞微微一笑,示意他已好转。
肖飞把朱红小瓶丢给了左凤堂,语调不改冷漠:“他中毒太深,虽有解药却救不回已经受损的内脏,自此以后,要多加调养,或许十年八年之后,还可以如常人一般,但想康健如旧,却是妄想。”他话已说完,自己服下一颗药丸,往后一移,闭目调息。
上官青无声无息地移到肖飞身后,为他护法,一双眼阴恻恻地盯着左凤堂,唇带冷笑。他是个干枯瘦小的青脸人,莫约四十左右,这一笑,笑得好不阴沉。
左凤堂根本不去理他,他只看秦倦,满面的担忧之色。
秦倦闭目养神,眉间略略显出一种深思的神色,而唇边带着的一丝不经意的浅笑却始终未曾敛起。
此刻殿内鸦雀无声,人人皆呆呆地看看他,又看看肖飞,震惊之色未敛,而又满腹疑团。
上官青心里着实不解,肖飞要救秦倦,那是大敌当前形势所迫,他懂。但何苦如此耗力伤神,竟用自己的鲜血换秦倦一条命?他不信别无他法,肖飞到底在想些什么?上官青在心中冷笑。肖飞不知自己有无发现,当他惊觉秦倦人在五凤阁,而五凤阁已经起火时,他脸上的神色和左凤堂一个模样!秦倦究竟有何魔力,累得这许多与他略有深交的人物为他效命?
便在此时,远处一阵爆响,马嘶四起,蹄声散乱,人声鼎沸,丘火封已开始动手了。
殿内诸人茫然四顾,两个主事之人都倒了下去,竟无人知晓接下去如何是好?是战是退?
上官青看着肖飞,知道他运功正值紧要关头,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他哼了一声,袖子一拂,自殿中抢了出去:“我去帮丘火封。”
“回来!”秦倦闭目低叱,虽无甚气力,但他一叱之威,还是令上官青止步。
“干什么?你不知道他们现在很危险么?我们楼中有多少人手能用你比我清楚,难道你眼睁睁看他们送死?”上官青冷冷地道。
“你留下,凤堂去。”秦倦闭着眼睛,一字一句幽幽冷冷,“叫他们即中即走,不要和人缠斗。敌人若要撤出,不要追击,放他们走。若他们仍往里闯,叫二殿主准备下一次火药。二殿主与蓝衫十三杀武功不弱,想必不会出事,让他们一炸之后,无论成功与否,立求脱身。敌人若仍旧攻进来,我们隔一段距离炸一次,直到他们攻到大殿之前!无论如何,不要与人动手,否则我们必定吃亏。”他这样低低幽幽地道,令人感觉仿佛人了幽冥,隐隐透出了他天生的幽冷犀利。
上官青站定,左凤堂闪身出去。
殿内起了一阵低微的议论之声,缓缓自肖飞拔刀过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议论现在的处境。
“想知道肖飞为什么救我?”秦倦闭着眼,却似是知道上官青站在他身边,也似是知道他心里不解,低低柔柔地道,“你可知楼中可以真正动手的有几人?葛金戈负责大殿防卫,不能分身,一殿主负责粮水,一样分身乏术。六院院主,左凤堂,你,蓝衣十三杀,一共二十一人,其中十三人去了施放火药,殿中只余八人,一旦敌方突破防卫,八人可挡得住敌方残余众人吗?肖飞武功甚高,在蓝衣十三杀之上,假若他能分身动手,或许可以收到起死回生之效。你要知道,一百人加上一人,无关紧要;八人加上一人,形势大大不同。肖飞若要加入防备,那必无法兼顾主持大局,而我——”秦倦低低笑了笑,“他应该很清楚论计筹谋略,他不如我。他救我,并非认我为主,而是委屈求全,以大局为重。若无千凰楼,什么楼主什么地位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很清楚,此刻以保千凰楼为第一要务,其它的,都可以往后再议,你懂么?肖殿主之所以是肖殿主,便是因为他比你们更有眼光更有见地,你不如他。”
上官青眉扬如竖,似是怒火上冲,但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们极低极低地交谈,并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而殿外沉闷的爆炸之声,一阵一阵,渐渐由远而近,殿中诸人亦渐渐安静下来,静听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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