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得。
她似乎很平静,就像她说要离开他时一样的平静,嘴角带着微微的笑,这让她本来并不十分动人的容颜显出了几分婉然的神韵。
难道只有离开了他,她才会快乐吗?
他已经见到她了,却怔怔地不愿离去,贪恋地看着她,他真的,真的不愿离开啊!不甘的,如何能够甘愿呢?可是——他真的要离开了,他不愿死在柳家杂院,更不愿——死在这里!
“大哥找我,可有要事?”慕容执看着慕容决,眉眼淡淡的。
慕容决素来不多话,点了点头:“何风清在外面。”他说话能省则省,言下之意,便是“他要找你”。
慕容执微微一怔:“何风清?”她对何风清谈不上好感恶感,但并不是毫无知觉。何风清对她一片若有若无的情意,她不是不知,只是假装不知。如今听说他找上门来,她轻轻一叹,知道事无善了了。她既没有梳头抹粉,也没有费事换衣着裙,只是眼望窗外,轻轻一叹,便转身走了出去。
柳折眉看在眼里,她轻轻一叹,眼里依旧满怀幽怨,她依旧不快乐吗?他本想看她一眼就走,但既然看了一眼,如何能不再看第二眼?他身不由己,随着她向外厅移动。他体内真气翻滚不休,在经脉之中处处冲撞,痛彻心脾,眼中看出去一片模糊,只望见她素雅的背影,穿花拂柳,与他越离越远。
何风清忐忑不安地坐在外厅,定定地看着手里的一杯清茶,心神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只听脚步声响,他才愕然抬头,来不及掩饰满脸的狼狈之色:“柳夫人——”
慕容执只是笑笑,凝视着他,他坐着,她站着,她甚至微微伏下了身,有一种优雅的况味:“不知何公子找慕容执有何要事?”她低下头,一缕发丝在颊边轻轻地飘拂。
何风清看得呆了一呆:“我——我——”他定了定神,“我——不,我们楼主听说夫人心情——心情不好,所以——所以——”
“所以叫你来看我?”慕容执叹了口气。
何风清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不,不是的。不是我们楼主听说夫人心情不好,是我——”他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是有意冒犯夫人,但自从那一日见过夫人,我——我忘不了——我不是自愿来的,而是自从回到千凰楼后——”他痛苦地一拳捶在桌面上,茶杯里茶水四溅,“我忘记核算今年琥珀院的收支,弄错了院里的收益,把石榴石当成了琥珀卖给了客人,我——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楼主要我弄清楚我是怎么回事再回楼,我被楼主赶了出来。你懂不懂?”
“是我害了你?你这么觉得?”慕容执又叹了一口气,果然事无善了,“所以你来找我?”
“我——”何风清呆了一呆,突然静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那么,你来找我,想要如何?”慕容执柔和地问,她本来心下不悦,觉得何风清未免太过逾礼轻薄,但听了这番话却起了淡淡的同情之意。
何风清怔怔地看着她:“我要如何,你一定都答应吗?”他眼中有迷茫之色,却透着强烈的希望。
慕容执也是一怔:“那要看你要如何。”她有怜惜之意,是因为他的事毕竟是因她而起,但若有过分之求,她自然不会答应。
“我知道你离开了柳折眉,是不是?”何风清眼睛闪着光,“嫁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绝对不会像他一样,我会对你很好的,真的。你相信我。”他看着慕容执,眼里热切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慕容执震惊,她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何风清站了起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柳折眉对不起你,你是不是应该证明给他看,证明你离开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我会对你很好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会对我很好。”慕容执摇头,轻轻地道,“但是,我并不爱你,我不会对你好,时日一久,你会怨我的。”她眼神明定,“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爱我。”何风清苦笑,“你一辈子只爱柳折眉一个人,我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但是,如果我有期待,才会有怨恨,我明知道你不会爱我,我只希望你可以给我爱你的机会,所以我不会怨你,我只会感激你。”他说着,眼里都有了泪光,“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遇上了你,我认了。”
慕容执不答,心里一片混乱,他是认真的,这反而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是轻薄浪子,她大可下令把他逐了出去,但他是认真的,他是真心实意要娶她的!她绝不是笨蛋,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她这一生还要嫁人,除了何风清,她再不能嫁给第二个人,再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爱着另一个男人。看这眼前这一个男人狂热的眼神,她忆起另一双温和但是无情的眼睛,为什么同是眼睛,竟能差这么多热度?她讥讽地笑了笑,心中有一种奇异的叛逆的快意,他不珍惜,自有别人会珍惜啊!他不能爱她,那么,让别人爱她一辈子,是不是,她会快乐一些?她想证明给他看,她并不是没有人要的!说到底,也只是在和谁赌气而已,她在心里自嘲自讽,脸上却淡淡一笑:“好,我嫁给你。”
何风清反而怔住了,像自己在梦中:“你——你说什么?”
“我嫁给你。”慕容执轻轻拂了拂袖子,意态优雅,丝毫没有面对柳折眉时的焦虑担忧,像在玩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你明天早一些来迎娶。免得我回去想想,又变了主意。”她转身而去,连发丝都没有颤动一下。
何风清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柳折眉人在屋脊上,他真力翻滚,但耳力尤在,一字一句都听入耳中,心中却不知是惊是喜,一个人怔在了那里——她还是爱他的,她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可惜,他却不能给她信心,以至于,她虽然爱他,对他却死了心,她决定嫁给何风清!她决定嫁给何风清!他死死地咬牙,自己真的,真的有这样的肚量,把她送给另一个男人?他确是气力全休生机渺茫,如何能够爱她?他凭什么给她幸福?明天?明天?她决定明天嫁给另一个男人,而他,却不知还有没有明天!爱一个人,需要勇气,也需要傻气;他没有明知必死而爱她的勇气,他也没有那样冲动的傻气,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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