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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檀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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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死之际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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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执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留在无益门的内堂里受人保护,她知道形势危急,但对于她来说,重要的只是与柳折眉同死而已,自然是不会呆在内堂里的。

    她的武功虽然不高,但轻功却不弱,要逃过无益门一千弟子的耳目自是十分容易,柳折眉出了门,她也就跟着他出来了。只是战场上人马纷至沓来,柳折眉并未注意到她出来了。

    她看见了柳折眉和朴戾的打斗,只是她只是远远站着,因而两人并没有发现她正远远地看着。

    她第一次看见了自己丈夫的风采,看见了丈夫在家中从未表现过的所谓的“侠义之风”、所谓的“道义之争”。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却让她突然发觉,自己以往所坚持的世界,有多么渺小——她本以为这样的打斗毫无意义,虽然她顺着他,任他日日在江湖上闯荡,去行侠仗义,但在她心中,何尝没有想过,是这个所谓的“江湖”夺走了她的夫,如果没有这些“行侠仗义”的事,是不是——他也会试着看看她,爱她?她真的从来没有花丝毫心思,去思考为什么——他会如此执着,为在她看来很傻很傻的事流血流汗?

    然后她看见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看见满谷之中,处处在溅血、在呼喊,何止柳折眉一个人在为着所谓的“正义”而战?不是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很幼稚——她为自己的夫打算,为他觉得不值,但其实——在这里,有哪一个男人不会是别人的夫?又有哪一个女子不会是别人的妻?哪一条人命是天生应该失去的?

    不是的——这不是“痴傻”,不是用所谓的“侠”便能解释清楚的一种情操,而是——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为所有人坚持着的信念、为对生命的尊重而努力而牺牲的一种感动——

    她看见无益门有许多人倒了下去,她不知道所谓的“无益三宝”是什么东西,但显然,有许多人为了它在拼命,有许多人在抢夺;维护的一方极尽惨厉,明显处于劣势,而抢掠的一方却依赖火药,强攻硬炸,非但滥伤无辜,而且显然对杀人训练有素,一刀一剑,一旦挥出了便让人已然无救、却又一时不死,要受尽痛苦才死。无益门的人伤亡过半,但一人死去必有一人顶上,情状之英烈,着实动人心魄。

    这就是他所坚持的——铮铮男儿的世界?

    这就是所谓铁血江湖、刀头舔血的世界?

    这和她在慕容世家的闺房里所想象的似乎不是一回事,这个江湖,多了一种令人动容的气魄,那正是为什么有人会为了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而流血牺牲的原因!

    因为重要的并不是这些事情本身,而是这些事情背后所代表的——那种追求!对正义的追求,对信仰的追求,对人之所以坦然活在这世上的理念的追求!

    只有站在这里,才会真真切切感受到——为什么——人命是如此可贵,正因为它只能为你所追求的——付出一次!而这一次,便成了刻入天地的绝响!

    她突然觉得很骄傲,她的夫,绝不是一个施舍慈悲的滥好人,而是——有着他不可动摇的信仰的大好男儿,他其实——并不无情!

    她看着远处起伏交错的两个人影,她突然知道——自己,是无法与他同死的——

    **********************

    最后一掌。

    朴戾一掌拍向柳折眉的胸口,这一掌没有什么花巧,它的威力全在朴戾数十年的功力之上,一掌既出,无法可挡!

    强到了极处的掌风,反而没有了声音,也未带起什么尘土砂石。

    来势很慢。

    柳折眉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朴戾满面的微笑——孤狼对着猎物的微笑。

    他退了一步,但身后被朴戾的掌力余风罩着,他退不了。

    左右俱是一样的,这一掌,隔绝了他所有的退路,除了接掌,他无路可避。

    如何是好?柳折眉心下有了一个决定——无论朴戾有多强,他非把朴戾阻在这里不可,否则无益谷上下百余条人命,岂非断送在朴戾手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把朴戾留下,至少,要重伤他!

    只可惜,他再看不到她了——

    在这生死之际,他最终想起的,竟然是她——他一直拥有,却从未珍惜在意过的妻——他的妻——

    朴戾的掌已递到了面前。

    他出掌迎了上去——只是在这生死关头,他竟还是分心着的,分心想着——她到底是否安好?如果他死去,她该如何是好?他其实——是不是应该早早为她想好退路?她其实——是可以再嫁的,因为虽然他娶了她,但三年来,他存心地留着她的清白之身,就是因为——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掌虽出,但真力流散,已不能由他控制如意——柳折眉心下大震——为什么他会因为她而深受影响?为什么在此时此刻他所思所想的依旧是她?难道——其实他一直是——爱她的?

    “砰”一声,他与他的手都击中了,击在了人身上。

    同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是刚才自一边闪出来的,身法并不十分了得,但朴戾这一掌来势很慢,所以想从旁插入并不困难——只要——不怕死——

    同时柳折眉的左手剑也挥了出去——他以柳枝迎敌,本就是为了掩饰这缠在他腰上的软剑,为了这最后一击而做的铺垫。

    他一剑刺出,容易得超乎想象——他丝毫未伤,这一剑全力而出,而朴戾与他隔了一个人,却看不清他的动作,并且两人离得实在太近——只隔着一个人与两支手臂的距离,更何况柳折眉是有备而发,这一剑,直直自朴戾的右肋插入、后背穿出,一串鲜血自剑尖滑落。

    朴戾受此一剑,自是重创,大喝一声,猛然把体内残余的真力并掌推出,全部击在中间那人身上。“啵”一声,连柳折眉带那人被朴戾的残余掌力一下推出去十来丈远,撞在山壁之上,尘土簌簌直下。

    “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今天竟然伤在两个小辈手里!难道是天意不成我大事?真是天意不成我大事?”朴戾身上剑伤触目惊心,血如泉涌,但他迟迟不倒,反而仰天厉笑。

    “岭主!”蛮龙岭的数名手下急急掠了过来,扶住朴戾。

    “我们走!”朴戾面目狰狞,指天骂道,“天岂能阻我大事!待我伤好,看我金龙朴戾血洗无益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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