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到就会做到!”
刑露茫然的大眼睛越过他的头顶,看到天边一抹橘子色的残云,觉得有些凉意。于是,她把怀里的小狗放走,站起来说:
“太阳下山了,我们走吧!”
离开这幢白色平房时,那条小黑狗在她身后追赶着,刑露并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第二天,刑露生病了。这种痛楚几乎每个月那几天都来折磨她,可这一次却特别严重。从早上开始,她就觉得肚子痉挛,浑身发冷。她蜷缩在被窝里,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她打了一通电话回去咖啡店请假,以为睡一会儿就会好过来。然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声地呻吟着,那种痛苦愈来愈剧烈。她想起曾经读过一本书,说狗儿能够闻到血的味道、病人的味道和即将死去的人身上的味道,她终于明白昨天那头卷毛小黑狗为什么老是追赶着她了。
她虚弱地走下床,想找些药。但是,医生上次开给她的药已经吃完了。她走到明真的房间,想请她带她去看医生。床上没有人,刑露看看床头的那个钟,原来已经是午后一点钟,明真上班去了。
她本来想换件衣服去看医生,可是,想到要走下三层楼的楼梯,回来的时候又要爬上三层楼的楼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她回到床上,忍受着小腹的抽痛,屈曲着两条腿,在被窝里有如受伤小动物般发着抖。模模糊糊的时候,床边的电话响起铃声,她伸手去抓起话筒,说了一声:
“喂?”
“你怎么了?没去上班吗?”是徐承勋的声音。
刑露回答说:
“我……不……舒……服……”
徐承勋紧张地问:
“你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刑露发哑的声音说:
“我睡一会儿就好。”
徐承勋说:
“我过来带你去看医生!”
刑露昏昏沉沉地说:
“不……用……了。”
然而,十几分钟之后,门铃响了。
刑露从枕头上转过脸来。她脸庞周围的头发湿了,身上穿一袭白色的睡裙,汗湿了的裙子粘着背。她颤抖着坐起来,双手摸着脸,心里想着:
“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会不爱我的!”
她想擦点口红,可是,她已经一点儿气力也没有了。
门铃又再催促着,她跋着床边的一双粉红色毛拖鞋,扶着墙壁缓缓走去开门。门一打开,她看到徐承勋站在那儿,他上气不接下气地,一张脸变得通红,一定是一口气从楼下奔跑上来的。
徐承勋扶着她,问她:
“你怎么了?”
她怪他说:
“不是叫你不要来吗?只是痛经罢了,躺一会儿就没事。”
她有气无力地回到床上,徐承勋坐到床边,抚摸她的双手,给那双冰冷的手吓了一跳。她披散头发,软瘫在那儿,怕他看到她苍白的脸,她背朝着他屈曲着身体。他看到她白色睡裙后面染了一摊血迹。
他吃惊地叫道:
“你流血了。”
刑露摸摸裙子后面,果然湿了一大片。她尴尬地扭转过身来,拉上被子生气地骂道:
“走呀,你走呀!”
徐承勋冲出房间,在浴室的镜柜里找到一包卫生棉。他拿着那包卫生棉跑回来,走到床边,掀开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温柔地把她扶起来,说:
“快点换衣服,我带你看医生。你用的是不是这个?”
她看到他手里拿着卫生棉,心里突然觉得说不出的难过。
“你的衣服放在哪里?我替你拿!”他说。
她看了一眼床边的衣柜。徐承勋连忙走过去打开衣柜,随手挑出一件大衣和一条裙子,放在床边,对她说:
“我在外面等你。”
刑露虚弱地点了点头。徐承勋走出去,带上了门。
刑露禁不住用那条手帕掩着嘴巴啜泣起来。
随后她抹干眼泪,换上了干净的内衣裤和他挑的裙子与大衣,趿着拖鞋蹒跚地走出房间找鞋子。
徐承勋抓住她的手说:
“别找了,我背你下去。”
刑露说:
“我自己可以走路!”
徐承勋弯下腰去,命令道:
“快爬上来!”
刑露只好爬到他背上。
徐承勋背着她走下楼梯,她头倚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呻吟着。
徐承勋问:
“很痛吗?”
刑露咬着唇摇了摇头。
两个人终于抵达医院。医生给刑露开了止痛药。
徐承勋倒了一杯温水给她,看着她把药吞下去,像哄孩子似的说:
“吃了药就不痛了。”
刑露抬起依然苍白的脸问他: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徐承勋摩挲着她的头发说:
“你最漂亮了!”
回去的时候,他背着她爬上楼梯。
刑露说:
“我自己可以走。”
徐承勋说:
“不,你还很虚弱。”
刑露在他背上喃喃地说:
“不过是痛经罢了!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
爬上那条昏黄的楼梯时,他问:
“这种痛有办法医好的吗?”
刑露回答说:
“医生说,生过孩子就不会再通了。”
徐承勋说:
“那么,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她凝视着他的侧脸,低声说:
“疯了呀你!”
徐承勋认真地说:
“只要你愿意。”
刑露没回答他。她心里想着:
“这是没可能的。”
徐承勋说:
“以后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今天要不是我打电话过来,你也不说。”
刑露说:
“你说今天要去见一个画商,我不想让你担心啊!对了,他看了你的画怎么说?”
徐承勋雀跃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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