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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上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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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成一吻(18-20)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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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波士顿的生活很平静。她在大学里继续念书。她和几个同学租租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室,就在学校附近。每个星期,她总有两、三天在那里画画。

    谢乐生毕业之后,陪她去了欧洲一个月,他们在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和瑞士都待上了一段日子。

    回来之后,他跟几个同学开设了一家顾问公司,专门替从事科技生产的公司做研究报告。他工作得很起劲。

    爱他是幸福的,他们太熟悉对方了,早已经找到一种最舒服的模式相处。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从来不肯陪他一起收看电视直播的棒球比赛。波士顿红袜队可是本市的骄傲呢。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罗贝利和韩格立上个月刚刚搬到纽约的曼克顿。他们的孩子也都两岁了。这个孩子是星期四出生的,果然也要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很远。

    这一天,罗贝利打电话来,邀请她去纽约参加他们的派对。

    从波士顿开车走高速公路到纽约,大约四小时。她和谢乐生也有好几次开车上百老汇看歌剧。她很想去探望罗贝利一家。

    维扬也会来,他刚刚要去加拿大公干。

    李维扬也会来,她忽然犹豫了。

    两年以来,她把这段回忆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轻易去碰它。他来了,那就等于要翻出这些记忆。

    你和男朋友一起来吧!罗贝利说。

    我不知道能不能来。她回答说。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两年了,波士顿的生活很简朴,她没有怎么修饰自己。现在看来好像老了一点。她应该去见他吗?她怎么能够带着谢乐生一起去见他呢?她不想让他们两个见面,这样太难堪了。

    李维扬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会和女朋友一起来吗?他为什么忽然又飘进她的生命里?

    还是不相见比较好吧?

    19

    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另一个人忘记呢?只有用时间和距离。如果时间和距离也不能使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那么,他只得承认,那个人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了。

    两年来,他并没有把她忘记。他不是一直以为爱情是很短暂的吗?他错了。分离之后的思念,说明了有些爱情是天长日久,不会变更的。

    有一天,他偶然在街上碰到以前和他相过亲的林以盈。他们一起吃饭。她跟以前的男朋友还是纠缠不清。她问他:

    你呢?你又怎样。

    他连纠缠的机会也没有。

    林以盈是不错的。但他为什么不能爱上她呢?

    他心里那个秘密的盒子,只有一条小虫可以爬进去,并且寄居在里面。虽然她走了,但是同时也把可以爬进盒里的那个匙孔永远封闭了。再没有任何女人能够爬进去。他也拒绝让其他女人住在里面。

    他是后悔的。两年前,他为什么不去争取她呢?他常常认为自己不应该破坏她的幸福。他为什么不能许诺给她同样的幸福呢?

    他害怕承诺,他害怕失败,他更害怕自己将来不够爱她,会被她埋怨和责备。

    他太自私了。

    所以,当罗贝利从纽约打电话来跟他提起派对的事,他立刻表示自己也可以出席。他撒了一个谎,说自己要到加拿大公干。在去加拿大之前,可以先在纽约待几天。

    他撕心裂肺地怀念着的那条小虫,她现在好吗?他好想再看看她的面容,听听她的欢笑。只是见一面吧,不祈求一些什么。现在才去争取她,已经太迟了。

    20

    波士顿的天气突然反常,几天前刮起了一场几十年来没出现过的大风雪。

    谢乐生还留在办公室里。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家。今天她本来是要去画画的,但她没有去。

    两年了,她以为很多事情已经过去,原来从没有过去,她只是避开那个记忆罢了。一旦知道他要来,而且就在咫尺之遥,她心里同时也刮起了一场大风雪。他在她记忆里千百次的回荡。

    她想见他。

    她换上了衣服,然后打电话告诉谢乐生,她现在要去纽约。

    你疯了吗?机场已经封闭了,火车也停驶了。他在电话那一头说。

    我可以自己开车去。

    太危险了!

    我很想去看看罗贝利的孩子!到了那边,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她不理他的劝告,离开家,跨上汽车的驾驶座,开车去见她最怀念的人。

    她要见他。她要见他。

    车子来到高速公路的起点。四辆警车拦在那里。一名警察上前敲她的车窗。她把窗子调低。警察问她:

    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去纽约。

    前面发生交通意外,这条路暂时要封闭。

    我有急事要去纽约!她激动地说。

    小姐,即使没有封路,这种天气去纽约也太危险了。你回去吧!

    回去吧!那名警察不停用手势命令她掉头离开。

    她只好把车子掉转头,远远离开去纽约的路。

    一路上,风雪很大,视野模糊,她几乎看不到路。这辆车子随时会被埋在风雪之中。

    她终于回到家里了。她坐在驾驶座上,把头埋在方向盘里。

    为什么不让她见他呢?

    有人在外面敲窗子。她抬起头来,看到谢乐生幽幽地站在车外的风雪中。

    天空上有一轮清冷的寒月,地上有两个冻僵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

    我担心你。

    她难过得要扶着车门才可以爬出车厢。

    你是不是要去纽约,我开车送你去。他望着她眼睛的深处说。

    不,不去了。她跑进屋里。

    那天晚上,他们睡在床上,谁也没说过一句话。屋子里,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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