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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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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格和底笛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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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时、牵着他手学走路时,无时无刻她不在吻着娃娃的头发、脸颊、脖子、肩膀、肚子、屁股、腿、脚指头……她就这么不看时间、不看地点、忘了自己是谁地吻着那肥嘟嘟的小鬈毛。

    同时,老大变得麻烦起来。

    该刷牙的时候,他不刷牙。妈妈先用哄的,然后用劝的,然后开始尖声喊叫,然后开始威胁“一、二、三”,然后,妈妈把头梳拿在手上,老大挨打了。他哼哼啊啊地哭着,这才蹬上了小椅子,开始刷牙。

    该吃饭的时候,他不吃饭。

    “我不吃。”他环抱着手臂,很“酷”地扬起下巴,表示坚决。

    “为什么?”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定时定量还需要解释吗?”妈妈开始觉得这六岁的孩子真是不可理喻,都六岁了!

    那两岁的小鬈毛一旁快乐地吃着麦片,唏哩哗啦地发出猪食的声响。他抬起脸,一脸都是黏黏糊糊的麦片,妈妈扑哧笑了出来。

    “我不吃。”老大再度宣布。

    妈妈整了整脸色,开始劝,然后开始尖声斥喝,然后开始威胁“一、二、三”,然后,妈妈把木匙拿在手里,老大挨打了。他哼哼啊啊地哭着,这才开始低头吃饭,眼泪扑簌簌落在饭里。

    妈妈觉得累极了。她气急败坏地说:

    “从起床、穿衣、刷牙、洗脸、吃饭……每一件事都要我用尽力气缠三十分钟你才肯去做——我怎么受得了啊你?”

    她用手扯着前额一撮头发:“你看见没有?妈妈满头白发,都是累出来的,你替我想想好不好?妈妈老死了,你就没有妈了……”

    老大止住了眼泪,只是低着头。

    “哥哥笨蛋!”

    那小的突然冒出一句刚学来的话,在这节骨眼用上了。妈妈忍俊不住想笑,看看老大紧绷的脸,只好打住。

    “哥哥该打。”

    小的觑着妈妈掩藏的笑意,讨好地再加上一句,大眼睛闪着狡狯的光。妈妈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老大涨红了脸,推开盘子,愤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妈妈愣了一下,赶紧跟了过去。

    4

    “你比较爱弟弟。”

    安安斩钉截铁地说,两手抄在裤袋里。

    妈妈坐在楼梯的一阶,面对着他,一手支着下巴。

    “你说说看我怎么比较爱弟弟。”

    “他可以不刷牙,他可以不吃饭,他可以不洗脸……他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不可以!”

    “安安,”妈妈尽量温柔地说,“他才两岁;你两岁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可以的。”

    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妈妈:“我两岁的时候也那么坏吗?”

    “更坏。”妈妈把稍微有点松动的老大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你两岁的时候,家里只有你一个小孩,你以为你是国王,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弟弟什么都得和你分,可是你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和全部的世界就属于你一个人。所以你那时候比现在的弟弟还坏哪!”

    “哦——”老大似乎是理解了,又似乎是在缅怀过去那美好的时光。

    “妈妈问你,现在新衣服都是买给谁的?”

    小鬈毛也早来到一旁,跪在地板上玩汽车,嘴里不时发出“嘟嘟”的声音。

    “我。”

    “对呀!弟弟穿的全是你穿过的旧衣服对不对?”

    老大点点头。他已经没有气了,但他享受着坐在妈妈膝上暂时独占她的快乐。

    “好,每个星期五下午妈妈带谁去看戏?”

    “带我。”

    “好,晚上讲《西游记》、《水浒传》、侯文詠顽皮故事、小野的绿树懒人——是给谁讲的?”

    “给我。”

    “冬天爸爸要带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是谁?”

    “我。”

    “谁可以用那个天文望远镜看月亮?”

    “我。”

    “安安,”妈妈把儿子扳过来,四目相对,“有些事是六岁的人可以做的,有些是两岁的人可以做的。对不对?”

    “对,”儿子点头,“可是,我有时候好羡慕弟弟,好想跟他一样……”

    “这么说——”妈妈认真地想了想,问道:“你要不要也穿纸尿裤呢?”

    “啊——”安安惊跳起来,两只手指捏着鼻子,觉得很可笑地说:“不要不要不要——”

    他傍着小鬈毛趴在地上,手里推着一辆火柴盒大小的誓车,口里发出“打滴打滴”的警笛声,和弟弟的载猪车来来回回配合着。

    两个头颅并在一起,妈妈注意到,两人头发的颜色竟是一模一样的。

    5

    妈妈在花园里工作。她把郁金香和水仙的种子埋进地里,希望春天来时,园子里会有风信子的香味。郁金香不香,但那花花绿绿的蓓蕾十分美丽,而且拇指姑娘应该就是从郁金香的蓓蕾里长出来的。

    穿过厨房,她没忘记往热腾腾的烤箱望了一眼,时候还没到。在洗手的时候,飞飞踱到她身边来,有事没事地叫了声“妈妈”。她“嗯”了一声,径自走出洗手间,想想,什么地方不对,又回过头来,往下仔细地看了看小鬈毛。

    她呆了。

    老二身上的套头毛衣上全是洞,大大小小歪七竖八的洞,剪刀剪出来的洞。灯心绒裤腿被剪成碎条子,像当年嬉皮穿的须须牛仔裤一样,一条长一条短。

    老二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像个叫化子似地站在那里。他在那儿微笑着,脸上还刚巧黏着一粒饭。

    “你你你——”妈妈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又看见他的袜子也剪了几个大洞,露出脚指头。

    老二天使似地微笑着:“哥哥弄的呀!”

    妈妈从喉咙里发出一种野兽呻吟的声音,冲上楼去,猛力推开安安的房门;安安正坐在地上组合一艘船。

    “安安。”妈妈极凶狠地大声吼着。

    “嗯?”安安扬起脸。

    “弟弟身上的衣服是谁剪的?”妈妈庞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两手叉着腰。

    老大欲言又止,瞥了妈妈一眼,把头低下去,半晌,幽幽地说: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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