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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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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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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送瓶开水。”

    “谢谢。”

    “不用谢。”老板娘走出去,给她关上门。

    她在床沿上坐下来,看着窗外,离窗户不远有一颗大柳树,枝条茂密,几乎就挂在窗边。她摸了摸脸,脸色真那么难看吗?她想着那个老板娘,自嘲地笑了笑。

    还是先睡一觉吧,她想,不管怎么样,先休息。

    她把日用品拿出来,放进洗手间。洗手间的帘子没有换,还是蓝底碎花的,她看见边缘的部位又多了几个洞。

    上一次和他住在这里,她第一次上厕所,进来把帘子拉上,看见他站在床边的脚,她吸住气,希望可以小声一些,她听见他在外面扑哧一笑,她的脸红了,问他笑什么,他说亲爱的,你可真流畅……

    她照了照镜子,眼睛底下有些发黑,嘴唇也起皮了。

    有人敲门,她出去把门打开,老板娘送了一瓶开水进来。

    她把床铺好,泡了一杯茶。洗漱后感觉精神了一些。

    她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有些异样,她已经把情绪控制的死死的,她想再也没有什么会来打扰她。

    她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她看见床对面的墙上挂着空调,天气温和,空调没有打开,也听不见轰轰的声音。

    这就像打仗,她想,第一道防线被冲破了。

    这样想的时候她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哗哗哗的,这就像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她闭着眼睛,所有的防线都倒塌了。

    她翻过身,紧紧抱住被子,这使她想到童年,在夜晚,父母都已经睡了,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她就紧紧地抱着被子,哭起来。

    她重演了这一幕,在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她抱着被角,像安慰自己一样也安慰它。

    伤心反而使她舒畅。孩子的哭往往因为不甘心失败,他们比大人容易平静。她哭着,尔后就睡着了,她睡得很安祥,虽然脸上带着泪痕。

    她应该有一种自信,可是她还没有发现。她伤心、痛苦,就像一个人被打破了头,需要时间来愈合伤口。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的爱,那不是凭语言或者记忆,那是凭她的直觉、她的身体、还有她对他的感受。

    下午,阳光变得强烈,它热热闹闹地照进来,把她唤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阳光一束一束的,里面飘浮着灰尘。她非常喜欢这种明亮,还有一种毛绒绒的温暖。她感觉自己抵挡住了什么,那是原以为抵挡不住的。

    她伸出胳膊,胳膊也被阳光照着。

    这里面也有一种幸福,她想,那是我和他在一起时体会不到的。

    她听见外面的歌声,还有游人们嗡嗡的说话声。

    这才是沁里,她这样想着,坐起来,朝楼下看去,多么好的季节,多么好的景色。

    隔着窗户,她看着河上飘荡的小船,像是在柳树中穿梭,她笑了,想起上次他们坐在岸边,她那个荒诞的想法。

    她再次被疼痛击中,差点倒在床上,不,这可不行,她鼓励着自己,不管是分手还是继续,我都要来面对。

    她朦胧地有了一个目标。她还不太清楚那个箭头的指向,但是基础已经找到了。

    她还不太饿,只把凉茶喝了。她穿戴整齐,化了淡妆,看上去几乎和上次的小乔相差无几。

    码头很小,在小河西边,很多游人在那里排队,她带着一股子振作后的精神,站在队伍中。乘船的规矩是算船不算人,她从码头跨到船上,一个穿着花衣裳的船娘看看她,用当地的普通话问:“小姐一个人?”

    “是。”她笑着说。

    “开船了。”船娘用竹竿在岸边轻轻一点,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码头。船娘放下竹竿,走到船尾去摇橹,她一边摇一边高声唱着小曲,很快,后面一条船上的歌声也响了起来,后面的后面还有小船,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河面上到处是此起彼伏的歌声。

    她很惬意,阳光照着小船,也照着她,河岸比他们高出许多,看上去像一个大戏台,岸上的游人就像一个个戏子。

    柳树的枝条随着风轻轻摇摆。她闭上眼睛,把身体躺下来,靠在船里的长凳上,她仰起头,对着阳光。

    船轻轻晃着,在水中荡来荡去。她伸出手,在空想中去握他的手,如果此时沁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这一击可不比在房间时,她忍住了痛,却没有忍住她的想法。他不管和什么女人躺在船上,他热爱她们的肉体,这是她无法替代的。

    船轻轻一顿,又晃荡起来,她感觉船底下有一个旋涡,在不停地打转。

    她睁开眼,阳光刺得她头晕,她撑着坐起来,船娘在船尾继续唱她的歌。

    她把头伸出船外,把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

    船娘问:“小姐,没事吧?”

    “没事。”挥了挥手,叫船娘继续朝前。

    现在阳光也帮不了我了,我得靠自己。她克制住胃里的难受,在心里不停地重复,不要吐,不要吐。

    她还是吐了,感觉岸上的人都在注视她,她觉得很丢脸,船娘加快了速度:“小姐忍一忍,马上就靠岸。”

    她俯在船边干呕,胃里是空的,但是一阵阵痉挛,使她吐出一些胆汁,她觉得嘴里又苦又腥。胆汁落在河水里,河水的颜色混浊了一下,转眼就正常了。

    她只要略为松松劲,就会倒下去。她感觉船在岸边撞了一下,她紧紧抓着船沿。

    “快,扶上来,扶上来。”工作人员在岸上喊。两个男人跳上船,几乎把她拎起来,抬到岸上。

    “拿风油精,给她涂一涂。”

    她觉得太阳穴那儿一凉,一股冰冷的舒服钻进脑袋里,她示意要坐一会儿,两只脚踩在水泥地上,就像踩着一堆棉花。她坐在河边的台阶上,给她划船的船娘走过来,问:“好些没有?”

    “好多了。”她朝她笑笑。

    “你怎么晕船那,”船娘说,她大概有五十多岁,但是声音很好听:“我们这河里又没有风浪。”

    她笑了笑,船娘回到船上。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屁股底下的台阶凉凉的,她想,我只是想感觉一下,我们躺在船上,顺着河水飘流,阳光照着我们,四周空无一人,我们做或者不做,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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