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安遇上了棘手事,这两天他不是玩失踪,而是情非得已。他当然知道,苏晓敏不会对此甘休,所以一回来,就很主动地找到苏晓敏,带着请罪的口气说:“实在不好意思,有个朋友出了点事,顾不上请假,我去了趟外地。”
“朋友?你朋友重要还是东江的工作重要?!”苏晓敏板起脸,不怒而威地说。
陈志安尴尬地笑了下:“我已经向你检讨了,当时实在是事情紧急,一分钟也耽搁不得。”
“这话你到常委会上去讲,我现在要知道的是,光华路市场发生的这起严重事件,你该负什么责任?”
“光华路市场?不是已经通知工商局了吗,怎么,他们连工商局的管理都不服从?”
苏晓敏哭笑不得。为了袒护陈志安,她连市委都没汇报,向健江几次打电话过问此事,她都说,这起事件纯属意外,是谢芬芳跟宋挺进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目前公安部门正在积极处理。没想,陈志安竟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志安同志,你太过分了!你可以跟我装傻,但在五位伤者面前,你能装得了傻?!”苏晓敏认定,陈志安是在装傻。
“装傻?我装什么傻!你安排我去现场,我当时就去了,相关部门我也通知了,还要我怎么做?”陈志安本来是忍耐着的,一听苏晓敏要把这起事件的责任往他身上推,心里的火扑就冒了上来。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理,我不跟你争,我们到常委会上去讲。”说着,苏晓敏抓起电话,就要打给向健江。
这下,陈志安被彻底激怒:“不就是常委会吗,用不着你这么激动,我陈志安这点责任还担得起!”
“陈志安——”苏晓敏打电话的手僵住,陈志安的“激动”两个字提醒了她,她蓦然觉得,今天自己太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
苏晓敏泄气地扔下电话,颓然倒在椅子上。
陈志安错了。
他只想到是苏晓敏跟他过不去,没想,光华路市场集体械斗事件中,还有另一位人在等他。未等苏晓敏把情况反映到向健江那儿,一个电话便把他召到了市人大。
人大常委会主任荣怀山非常庄重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仍然是他保持了多年的不怒而威的那种表情。秘书小安带着陈志安进来,荣怀山头也没抬,小安说了声:“陈副市长到了。”然后就躬身退到了边上。荣怀山鼻子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目光,仍旧搁在当天的《东江日报》上。
陈志安往前迈了小半步,恭恭敬敬道:“老领导,您找我?”
“我找陈副市长。”
“老爷子,您别怒啊,我做错什么,您老尽管批评。”陈志安在荣怀山面前,一向谦卑得很。当然,自从荣怀山到人大后,这种谦卑便变了颜色,有一种做秀的成分在里面,可惜,荣怀山感觉不出来。
“做错?你陈大市长能做错什么,你向来都做不错什么!”荣怀山一脸怒色道。
“老爷子……”
“这是办公室,不是江湖。”
“老……老领导,您先别怒,芬芳的事,我也是刚刚听说。”陈志安强忍住内心的不快,继续堆着讪笑说。在他看来,荣怀山现在这样发脾气,极不应该。你都到了这位子上,还发给谁看啊?
“你日理万机,为东江人民谋福利。”荣怀山没好气地又说了一句。
“老领导……”陈志安想收起脸上的谄笑,想了想,没收,继续点头哈腰跟荣怀山赔不是。
荣怀山觉得威严使得差不多了,再使,就有些过分,这才抬起头:“我说小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在工作中的每一次进步,我荣怀山都看在眼里,也替你高兴。怎么现在到了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反而不会工作了呢?是不是觉得官大了,谱也大了?”
“我知错,老领导批评得对,我知错。”
“知错?如果我们每一个领导干部自己有了过失,都来一句我知错,然后不了了之,党的事业还有什么指望?”
“……”陈志安不知道说什么了,承认错误也不对,不承认错误,怕是更不对。
“我在多次会上都讲过,我们不是官,是公仆,我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于我们的。我们不能因为拥有了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置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于不顾,‘陈杨’的教训多深刻啊,可惜我们很多人,都没受到教育。”荣怀山说累了,口也有些干,瞅了一眼秘书,小安赶忙提起暖水瓶,给他的杯子续了水。
“给陈大市长也沏杯茶吧。”
小安这才高兴地为陈志安沏了茶。
陈志安以为荣怀山的脾气发完了,心里刚要轻松,就听荣怀山又说:“关于谢芬芳被经营户打伤的事,按说我这个人大主任不该插手,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芬芳是国家公务人员,依法执行公务,受到不法人员的侵害,法律自然会为她讨回公道。只是……”
一听谢芬芳三个字,陈志安的神经本能地紧起来,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啊,东江人背后有句话,叫“宁剁荣怀山的头,不摸谢芬芳的手。”意思就是,宁可开罪荣怀山,也绝不可去碰谢芬芳。
这样说并不是谢芬芳有什么怪异之处,谢芬芳这个女人,除了漂亮、风骚,什么怪异之处也没有,东江人怕她,原因还在荣怀山。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