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告诉她,这文件现在必须得看。她再次抬起眼睑,不露痕迹地笑了笑:“拿来吧,不会十万火急吧?”
蔡小妮双眉一展,愉快地走过来,双手捧上文件。
等看完批复,苏晓敏才知道,省上已将此项目列入本年度重点,要求东江尽快拿出配套方案,力争七月底以前启动。
真还是件十万火急的事!
苏晓敏本能地拿起大板桌上的手机,想看看离省上规定的期限还有多长时间,结果,就发现有一条短信。她的脸兀自一红,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蔡小妮。蔡小妮刚才还在看着她,这阵,目光已投向窗口一盆花,苏晓敏发现,窗口那盆花开得正艳。
她略微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匆忙调出短信。只扫了一眼,苏晓敏的脸刷就黑下来。
“明天有什么重要安排没?”她声音紧促地问蔡小妮。
蔡小妮回答没有。见苏晓敏脸色突然发生变化,蔡小妮不安地问:“苏市长,没出什么事吧?”
苏晓敏摇摇头,心里道,这个死人,他乱来什么短信?死人是骂丈夫瞿书杨的,苏晓敏以前管丈夫瞿书杨叫“呆子”,后来得知这词是猪巴戒猪悟能的专利,加上瞿书杨也没悟能和尚那么丑,改口了,骂他“死人”。总之就一个意思,这人书念得太多,愚了。
苏晓敏顿了几秒钟,思绪又回到短信上,声音果决地跟蔡小妮说:“马上安排车,我要回趟省城。”
蔡小妮以为出了大事,不敢耽搁,应声而去。苏晓敏再次调出短信,脸上就不只是困惑了。
丈夫瞿书杨是从不给她发短信的,他笨,对手机的这个功能,一直学不会,也烦,还振振有词地狡辩:“打电话那么方便,为啥要发短信?口头交流多好,干嘛要退回到书信时代?”听听,他把短信说成是书信时代,这个“死人”哪里知道,有些话,平常说着也没啥,一旦成了短信,读起来格外有味道。还有,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嘴上是讲不出来的,幸亏现在有了短信,让很多本该烂在肚子里的话有了机会跳出来。比如“我想你了”,这四个字就是打死苏晓敏也不可能当着罗维平面讲出来,短信则不同,她可以大大方方把它发过去。
瞿书杨是没这种体会,要不怎么叫“死人”呢,可今天这“死人”居然学会了短信,还是一条很吓人的短信!
“家里有急事,速回!”
有什么事呢?坐在车上,苏晓敏心里七上八下,到东江上任后,她还一次家也没回,算来也有两个月了,中间跟瞿书杨通过几次电话,互相报过平安。她说她忙,瞿书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当然忙,哪一个当领导的不日理万机?我们的系主任刚刚从国外回来,只给老婆赐了一晚上,就又飞上海去了,忙啊,全国人民都忙。”瞿书杨阴阳怪气,把她美美挖苦了一顿。苏晓敏倒也不介意,她听这种话听习惯了,瞿书杨那张嘴,除了刻薄,再就是酸,有时能酸得你掉牙。摊上这么一个丈夫,她只能适应。不过她也知道,瞿书杨话尽管难听,心里,还是实实在在为她想呢,毕竟是夫妻,争归争,吵归吵,关键时候劲还是使在一处的。瞿书杨自己也很忙,一年到头,没几个休息天,学校的事,自己的事,还有研究生的事,总之,结婚这么些年,他们是在忙中度过的。现在算是好了,女儿上了大学,以前婆婆在她这边,由他们赡养,她要下派了,小叔子瞿书槐很自觉,提前一天将婆婆接到了他那里,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她很感激书槐,要不然,她在东江是一天心也安不下来。
怎么会突然有事呢,还是命令式的口吻,说得十万火急。莫非是婆婆?想到这一层,苏晓敏的心猛地一紧,婆婆快八十岁了,心脏不好,血压又高。她掏出电话,打给瞿书杨,想问个清楚。电话通了半天,没人接,摁了再打,被告知对方不在服务区。
奇怪了,怎么不接电话?
苏晓敏正怔想着,手机的蜂鸣声又响了,这次她听得很清,紧忙翻开短信,居然是罗维平发来的。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比平日晚了近两个小时。今天的罗维平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一反常态地发来了一条肉麻的信息:“我在省城思念着你,你呢?”苏晓敏看完,平静地将它删了,内心居然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她接着把电话打给瞿书杨,连打几遍,都不在服务区,苏晓敏心里就有了一丝不祥。
车子是晚上九点二十分驶进省城金江的,东江到省城,本来跑不了这么长时间,谁知半路上遇到一起车祸,堵了半小时。堵车中间她又给瞿书杨打了几次电话,还是不通。死哪儿去了!苏晓敏莫名地就来了火,赌气话也出来了。瞿书杨向来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很守规矩的人,生活过得点是点,线是线,一点不乱,也乱不了。自从有了手机,他就保持着二十四小时开机,生怕哪一秒钟漏掉一个电话。他其实是没多少电话的,除了院里、系里那几个固定找他的人,再就是几个研究生。但他还是保持着这个愚蠢的习惯,一度时期,苏晓敏笑他老夫子,那是他接连买了几块电池几个充电器后,他还认认真真说:“配手机做什么,不就是随时保持跟外界的联系么?配了手机而不开机,装什么爷们儿?”爷们儿是他的带口词,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具体意思苏晓敏也不明白,听久了,就知道是一句奚落别人的话,有时也用来发泄。到后来,两口子吵架,苏晓敏缺词了,也偶尔借来用用:“你装什么爷们儿啊,不就一个破教书的。”
这种时候,他会突然地哑巴下来,傻傻地瞪住苏晓敏,半天,说出一句不甘心的话:“行啊,苏大局长,知道小看自己的老公了,行,我不爷们儿,你爷们儿!”
车子到了楼下,苏晓敏心急火燎地上楼,开门一看,屋内空空,瞿书杨不在。家里像是几天没住人,尘土落了一层,阳台上的花不知多长时间没浇过水,花朵凋零,花枝枯干,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尘味。
他能去哪?苏晓敏在屋内找了一圈,有些茫然地站在阳台上,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半天,她掏出手机,打给小叔子瞿书槐,问书杨是不是在他家?瞿书槐不大高兴地说:“他能来我家?你问问他,自打妈住到这边,他啥时送过脚步来?”瞿书槐是金江市房管局拆迁办副主任,一个老实人,瞿家的人都老实。书槐不像他哥,念的书不多,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他哥倒是一肚子学问,斯斯文文中却透着小心眼儿。苏晓敏一听,知道他哥儿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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