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过。这一刻,他哪里还像个专家?哪里还像个六旬的老人啊?简直就是个孩子,不,比孩子还要天真,比孩子还要可爱。他抓着可欣的手,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只要她一静下来,他便情急地呼唤:“可欣你说话呀,你说啥我都能听懂!”
华可欣像是被他彻底感动了,又像是被他彻底地唤醒了,终于,姚嫂听见,华可欣嘴里说出一句话,一句令她热泪盈眶的话:
“你是西岳,是西岳啊。”
夕阳慢慢地滑过山顶,落下去,一层金色的光辉笼罩着院子。姚嫂湿着两只眼,悄悄打屋里走出来,站在院里。院里很温暖,夕阳把最后的温暖全洒在了小院里,洒在所有热爱生活的人心上。姚嫂感到心里滚烫滚烫的,脸也烫,身子也烫。她想起了自个儿的家,想起了自家男人,还有两个孩子。最后,姚嫂竟禁不住地,暗暗唱起了歌来:
你想看花难上难
难上难
花儿呀
绣在了个水里边
四面八方让水挡严
你想看花也不难
也不难
变一个金鱼娃儿水里面钻
一呀钻,二呀钻
一钻钻到水里面
抱住那个花芯儿看呀看牡丹
华可欣终于醒了!不但能认出秦西岳,还能跟他简单说上几句话了。尽管她的记忆还是极其有限,说的话也就简简单单几个字,但相比她过去的傻样子,这已是天大的进步。当晚,秦西岳就将电话打给了思思。思思一听,在电话里猛哭起来。她的哭声感染了秦西岳,抱着电话,秦西岳也哭了个热泪满面。思思当下决定:她要回来看母亲。秦西岳怕她请不上假,思思说,就算炒我鱿鱼,我也要来。秦西岳说思思你该来,你们都该来,这些年你们不在身边,你妈孤单呀!
一席话说的,两个人又哭了一阵儿,惹得姚嫂也在边上抹泪儿。跟思思通完电话,秦西岳还想跟儿子如也说说,手提着电话抖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姚嫂叹了一声,关于秦家儿子跟儿媳妇的事,她略略知道一点。她想:找个机会劝劝老头子吧,别跟孩子们太较真儿。
第二天一早,秦西岳打电话给车树声,让他带车过来。“可欣醒了,可欣她终于醒了。”他在电话里激动不已。车树声听了,也很兴奋,没过半小时,就赶了过来,照样是一阵子惊喜,一阵子嘘叹。几个人很快将可欣扶到车上。姚嫂也嚷着要一同去医院,说人是怎么醒过来的,她最清楚,她要亲口讲给江医生。秦西岳感激地说:“走吧,走吧,没说不让你去。”
江医生老早就等在楼下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也是太意外了,而最强烈的感觉,当然还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振奋。一看见可欣,江医生就扑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连唤了几声可欣的名字。可欣像是对江医生很陌生,脸上略略显出一点怯,望了一会儿,目光惶惶地转到秦西岳脸上,意思好像在问:“她是谁啊?我咋不记得?”
秦西岳扶着她,哄小孩子似的说:“可欣乖,她是江医生,一个很好的人。为了你,她真是费了不少心。”可欣似乎听懂了秦西岳的话,将目光重又投到江医生脸上,半天,竟露出一丝憨憨的笑。江医生被可欣的笑感染了,脸上涌出一层喜悦:“她有反应了,太好了!她会康复的,一定会康复的!”
检查作了将近四个小时。完事后,江医生又将姚嫂叫进去,详细地询问了整个过程。姚嫂一边答,一边抹泪,那是激动和喜悦的热泪——这个来自贫困地区的乡下女人,早已在心里把秦西岳一家当成了自家人。是啊,这一年多,她从秦西岳这儿得到的帮助,远比三个壮劳力在外打工挣得还多,钱倒也罢了——姚嫂已暗中打定主意,一等大儿子大学毕业,先要挣钱把秦西岳多给的还上;更重要的是,秦西岳从来不把她当保姆看,更不拿城里人那种审贼似的目光盯她瞅她。在秦家,她不仅干得踏实、舒心,而且干得有底气。这底气,是秦西岳给她的,是秦西岳帮她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还有,这一年多里,她吃的、用的、穿的,不比水车湾哪个女人差,就连隔壁老吴的老婆都常常羡慕她呢,说她有福气,找了秦西岳这么一个好人家。你说,姚嫂能不激动?能不流泪?一听江医生说可欣很快就会康复,就会像正常人一样工作和生活了,她的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江医生,你一定要帮她啊!可欣老师是好人,大好人啊,她要是好不起来,这天老爷,真就不长眼了。”
江医生温暖地笑笑,安慰道:“放心,好人总有好报的。”
可欣病情的好转给秦西岳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从医院回来,秦西岳就吵着让姚嫂弄两个菜,他要跟车树声喝两盅。车树声明知他是高兴,却连连摆手,说使不得,千万使不得,你一向滴酒不沾的,这不年不节的,咋就贪杯了呢?秦西岳拉下脸道:“谁说我滴酒不沾了?在沙漠里,睡不着的时候,我也常常偷偷喝两盅的。”
“好啊,你总算说实话了。”车树声露出一脸鬼笑,像是逮着他啥秘密似的,“几个研究生跟我说,秦老偷偷酗酒哩。我还不信,骂他们造谣,今天你倒是主动承认了。”
“啥叫酗酒?我那是给自己排解排解。”秦西岳兀自嘴硬。
两个人说闹了一阵儿,姚嫂已将几个凉菜端来。他们坐在院里那棵古槐树下,就着小菜,一杯一杯碰起来。
车树声不胜酒力,几杯下去,脸已泛红,说起话来也渐渐有点酒意了:“老秦啊,你这日子,是一天一天的有盼头了。嫂子这一康复,家里,还不定多热闹呢。可我这日子,却过得没滋没味啊。”
秦西岳不想听他扯这些。啥叫没滋没味啊?人在世上,哪个容易?哪个不是苦一半甜一半?“甭扯那些,你瞧瞧你,才活了多大个岁数,就唉声叹气的,打起精神来。”沙漠里呆久了,秦西岳说话,都有了沙窝窝的味道。
车树声又灌了一口酒,今天他看来是成心要闹腾点不愉快。也难怪,昨天晚上,他跟周一粲吵了架,吵得很凶。他估摸着:这个家,怕是扛不下去了。
周一粲是晚上十点多回到家的,带着一股子酒气。自从她到了河阳,就开始跟酒打交道。车树声最烦这点,一个女同志,喝什么酒?周一粲却说:“不喝酒,不喝酒你让我咋应酬?”
车树声不爱跟周一粲争,结婚到现在,他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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