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难受。”
鲍局长说:“他们要问,你就说我出去开会了。”
杨主任面带笑容回到会客室,对程锐和林媛说:“程厂长、林总,实在是对不起,鲍局长今天有事走不开,让我代表他接待程厂长和林总。你们是厅局级大厂领导,我们级别实在是太低了,只是个小股长,无法对口接待,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林媛一听就知道鲍局长是有意报复上任厂长的“对口接待”,一时无语。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血气方刚的新厂长却赔着笑脸说:“杨主任,请你转告鲍局长,今天我是专程过来赔礼道歉的。过去我们188厂有许多事做得不对,做得不好,请允许我真诚地说一句:对不起!鲍局长有事我可以等他。”程锐态度之诚恳、容貌之谦恭,多少有点低三下四。这让林媛想起去年春节。春节前区里开团拜会,为了让工厂能过上一个有电的春节,林媛带病找鲍局长敬酒,从不喝酒的林媛一气之下把一大杯酒一口喝下去,谁知鲍局长还是不给面子,离席走了。一想到全厂将在黑暗中过春节,林媛借着醉酒伏案痛哭……最后感动了在场的当地领导和银行的王行长。后来领导和银行做担保,供电局才答应春节期间供电。结果林媛酒精中毒、严重过敏,住进了医院。
杨主任说:“鲍局长今天真的没有时间,你等也没有用,他出去开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程锐说:“那好,我改天再来拜访。”然后对林媛说,“咱们回去。”
杨主任十分礼貌地把程锐和林媛送到楼梯口,说:“程厂长、林总慢走。”
林媛心中十分委屈,跟着程锐下楼。上车后林媛仍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程锐说:“受慢待的滋味不好受吧?以己之心推人之心,鲍局长到我们厂受到慢待,他会怎么想?是咱先对不住人家,欠了人家四千万电费,还跟人家装大爷。供电局保证咱们厂军品生产的用电已经算是不错了!我们不该来道歉吗?明天我还过来道歉,明天不见我,后天我再来,我天天来,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路上司机小李说起去年春节林媛醉酒要电的事。程锐这才感到自己错怪了林媛,回过头问:“林媛,这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林媛眼含着热泪说:“去年春节我躺医院里,病房的桌子上、窗台上摆满了几百个各种各样装着饺子的饭盒,厂里工人们送来的饺子足够我吃一辈子的……”
林媛醉酒要电的故事让程锐十分感动,他回过头,真诚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酒精过敏,昨天我的态度不好。”
林媛说:“程厂长,我想调离188厂。”
“什么理由?”
林媛说:“个人原因。”
“什么个人原因?”
林媛低头不语。
程锐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想调走,但现在不能走。你得帮我稳定住了局面以后才能调离,到时我不拦你。”
“要是你稳定不住局面怎么办?”
“那你就和我一起困在这!”
“程厂长你有点霸道。”林媛说。
程锐说:“林媛,要走也得等工厂情况好转了,这叫得胜而归。就是败了也要英雄血溅沙场,我看不起落荒而逃的败将。”
林媛从后面注视着程锐,感到新厂长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感染力,那种东西让她莫名其妙地产生出一种幻想。
从供电局回来,吉普车路过工厂生活区,一阵哀怨的唢呐声传了过来,自从程锐到188厂那天起,哀怨的唢呐声就一直伴随着他。
程锐问:“是谁在吹唢呐?”
林媛说:“是老冯师傅,他是老工人上访团的三个头头之一。”
程锐说:“这唢呐吹得人心酸。停车,我去他家看看。”
程锐推开车门下车,对林媛和小李说:“你们先回去吧。”
一曲哀怨的唢呐曲在棚户区回荡着,程锐寻着唢呐声,向老冯师傅家走去。来到老冯师傅家小院门口,程锐听见老冯师傅的老伴正抱怨着:“天天吹这个哭丧调!你就不能吹点高兴的曲子。”
程锐在院门口喊:“冯师傅。”
老冯师傅听见喊声走出家门,看见厂长站在门口,一愣:“程厂长?你怎么来了?”
程锐说:“是你老的唢呐声引我来的。冯师傅的唢呐吹得好啊!”
老冯师傅问:“厂长也喜欢唢呐?”
程锐说:“我对音乐是一窍不通,但是我能听出你心里的怨气和悲愤。冯师傅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和我谈谈好吗?”
老冯师傅说:“你要是真想听,我就和你说说,进屋吧。”
程锐跟着老冯师傅走进屋内,看着简陋的室内,说:“这些老房子比我的岁数都大啊……”
自从新厂长、新书记上任,常务副厂长赵君亮感到肩上的担子轻了很多,虽然心情有些失落,但失落之中也有所得。新厂长程锐毕竟是自己儿时的兄弟。这几天赵君亮多少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新厂长上任总要有一段时间熟悉情况,现在他还不了解程锐的思路,他的想法是暂时先跟着走,边走边看。
昨天109车间的老工人胡德文去世了,厂里困难到连丧葬费都拿不出来的地步。车间主任来找王大义,王大义新来不知该怎么办,让赵君亮想办法。赵君亮决定从厂物资仓库处理废旧物资的款项中先借三万块钱。赵君亮来到物资仓库办公室。正赶上物资科长魏长平、车间主任邓友才、杨志科几个人在里屋玩麻将。杨志科是赵君亮的内侄,邓友才、魏长平是赵君亮手下的小兄弟。经不住几个人的撺掇,赵君亮坐下玩起了麻将。这些年厂子每况愈下,日渐萧条,大多数车间停产了,闲来无事打打麻将已成平常事。今天赵君亮手气不错,坐下没多久就连连开和。
赵君亮自摸,推倒麻将牌:“和了!清一色一条龙,点炮,加一杠。”
物资科长魏长平说:“赵厂长今儿个手气顺。”
输家纷纷给钱,赵君亮十分高兴地收起钱,压在旁边的香烟盒下面。
魏长平说:“不知道兵总领导是怎么想的?赵厂长主持工作好好的,干吗偏又从外面派厂长、书记过来?”
杨志科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呗!走了一个,来了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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