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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一边翻看材料一边接电话:怎么样,聊了没有?和咱们分析的差不多,他们给姑娘多少钱?一千元。好,要巩固证据,辛苦了。郑锦刚放下电话,法院朱院长和检察院黄检察长相继走进他的办公室。朱院长还未坐稳,就急着问郑锦,郑局长,这么晚,召咱们来有急事吗?郑锦边给他们泡茶,边说,咱们坐下来谈,根据华书记指示,最近,市委组织工作组对大禹镇送花圈事件以及老书记涉嫌嫖娼一事,进行了调查,据当事人交代,这两件事可能与镇长姚怀才有关。今天夜里,咱们三人以市委工作组名义,找姚怀才正式谈话,把问题搞清楚。黄检察长说,我盘算这事儿有猫腻。郑锦说,姚怀才毕竟是副处级领导干部,又是全省有影响的大禹镇镇长,今天咱们光谈话,先不做笔录,最后再酌情处置。郑锦将这次谈话定了调子,而他并没有说出在姚怀才的背后,可能还有人指使的猜测。朱院长笑笑说,郑局,你刚来不久,对这个姚怀才你可能还不太了解,他可是咱们三阳处级干部中出名的谎话篓子,说起假话来比说真话还要真实,别人说一句假话往往会用十句假话来圆,他的脸皮特别厚,根本就不怕穿帮,时间长了,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整天云山雾罩的,叫人摸不着头脑。郑锦十分沉着地说,这个我也听人说了点,不过,他再会说谎,也无法改变事实真相。
夜晚十一点多钟,江小宁推开门进入了郑锦办公室,说,郑局长,哎,朱院和黄检也在呀。郑锦问,找到没有?江小宁用手向门外指指,轻声回答,来了,在门外呢。郑锦站了起来,去给姚怀才开门,当他看到姚怀才着装时,已对这次谈话有了十分把握。郑锦第一次见到姚怀才,是和华卫法去大禹镇考察那天,当时姚怀才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谈笑风生神气十足,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今晚却完全变了一个人,手提一个鼓鼓囊囊的一次性塑料袋,身着一件老式军用大衣,蓬乱的头发,深陷的眼睛,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似的无精打采。郑锦见姚怀才一副龌龊相,感到特别好笑,便客气地说,姚镇长,怎么不进来呀?姚怀才很不自然地向郑锦轻轻鞠一躬,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朱院长和黄检察长也在时,脸上顿时冒出了汗珠,又连忙向朱院长黄检察长问好。就像一个表演拙劣的小丑,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姚镇长,请坐,请坐。郑锦顺手从茶几上拿过杯子,给姚怀才倒了杯水,接着说,姚镇长,这么晚请你来,市委有两份材料请你看看。然后,咱们代表市委再和你谈谈,希望你相信组织,相信市委,争取把事情说清楚。郑锦边说边在朱院长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接着说,你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咱们相信你的觉悟。郑锦示意江小宁把办公桌上的复印材料递给姚怀才。
姚怀才接过材料,便一页一页往下看。看着看着,头上便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郑锦他们盯住姚怀才的脸,察看他的表情变化。这时,郑锦办公室的门,被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有个年轻女子向里张望,不一会儿门又轻轻地关上了。年轻女子轻声对边上人说,就是那个看材料的人,是他给我送进那老头房间的。
不久,郑锦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过手机看看,原来是短消息。他翻看短信,屏幕上出现"确认"两个字,他示意身边的黄检察长、朱院长和江小宁也看一看,大家点点头。姚怀才的材料看完了,他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汗,一脸漠然地看着郑锦。郑锦轻声地问,姚镇长,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组织上说说?
唉!姚怀才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郑锦见姚怀才思想上有所松动,便进一步做他的思想工作,争取他自己觉悟,主动说出事情真相,这样在将来组织处理时,也好有从轻处罚的依据,既能达到澄清事实的目的,又能教育和挽救干部。郑锦虽然做领导干部时间不长,但他从自己的成长过程中,深深地体会到,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尤其是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就更不容易了,不论是家庭还是社会投入都相当高,如果分开核算,不谈文化成本和社会成本等的投入,仅政治成本一项就难以估算。对于干部本人和他的家庭来说,自己的努力,亲情的相助代价也相当惊人。这些成本和投入,过去往往被忽视了,现在在处理犯错误的干部时,应该考虑这些因素,才是对党和人民负责的态度。从目前姚怀才在这件事中所处的位置来看,最多只能算是一只过河小卒,如果没有别人在幕后指使,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搞出如此大的动作!从他犯错误的动机来看,无非是想赶走刘继承,自己取而代之,由于手段失当,才造成了今天这样如此严重的后果。因此,如果不到难以挽回的程度,能拉他一把就拉一把。想到这儿,郑锦心平气和地对姚怀才说,姚镇长,今天咱们之所以以市委工作组的名义,而没有以政法部门名义找你谈话,不是咱们手里没有证据,也不是你的错误没有达到那种程度,而是考虑另外的因素,至于什么原因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这两件事的后果和影响你是清楚的,你主动说了,对你有好处,党的政策你也知道,不用我多说。一直坐在一边的黄检察长,看姚怀才还是不开窍,便插话说,姚镇长,郑局长的态度非常明确,你做的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党纪政纪调整的范畴,可能你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吧?朱院长向郑锦建议说,这样吧,郑局,给半小时时间,让姚镇长好好想想,然后咱们再谈。郑锦点头说,可以,姚镇长,你再掂量掂量,其实你心里跟明镜似的。郑锦用手指指姚怀才带来的塑料袋,笑笑说,这不,你连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都带来了。姚怀才闭上双眼沉思大约五分钟,然后张开双眼,果断地说,几位领导,不用考虑了,我全说。
深夜十一时,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剧响,惊醒了熟睡中的丰小艳。她拿起话机:哪位?好,在,在,我叫他接。
谁的电话?龙希来蒙蒙眬眬地问。丰小艳用手捂着送话器,轻声说,姚怀才老婆。龙希来一听是姚怀才老婆的电话,像触电一样,急忙伸手接过丰小艳手中的话机:这么晚了,什么事?什么?十点半被市委江小宁叫走的,说没说什么事?手机关了?好,好,我打听打听。放下话筒,龙希来下床点支烟,在房间内来回转悠,当再次走到电话旁边时,他伸手拿起话机拨了一串号码,相主任吗,对,姚怀才半夜被江小宁叫走了,可能坏菜。好,我这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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