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群中闪出一个白色号衣上绣着一个大红春字的侍者,原来这“魁星楼”共有八名侍者,以春、夏、秋、多、松、柏、梅、竹等八个字作为代号!
春字号侍者哈腰肃客道:“各位请!”
海平候昂视阔步,六姊妹相随而行。
花珍一蹙双眉,抢进一步,与海平候并肩而行,用极轻微的声音发话道:“海公子!休怪我花珍多口,这样未免太有失你的身份了!”
海平候也低声答道:“你以为我真的想在这里吃他一顿酒饭么?偌大一个集镇,饭馆酒楼绝不止他这一家,我是要瞻仰瞻仰那位口出狂言的花钱大爷!”
花珍闻书正中下怀,面呈喜色地道:“公子之意与妾身相同……”
海平候用肘轻碰了她一下,阻止了下面的话,原来那春字号侍者正从身边擦过,超前带路。
来到厨下,侍者一吩咐,杂工立即摆下一张八仙方桌,现成的大鱼大肉,山鸡烤兔,片刻摆满了一桌,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米饭。
众人均已饿急,那消片刻,满桌菜饭已十去八九。
蓦在此时,一阵奔雷似地蹄声自街东传了过来。
一时人声喧腾,梯板“咯咯”响个不停。
海平候等相顾一瞥,情知包堂订座的主人和邀请的客人已经来了。
春字号侍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疾声道:“各位快从后楼下去,后门已着人打开,速速离此,不然,要是被那位大爷发觉了,大家都没命了!”
海平候站起来道:“咱们菜饭钱还没有算哩!”
春字号侍者连连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掌柜已然说过。这点酒饭算是敝店一点小意思,分文不取,只是请各位尽速离此!”
花珍接过话头,故作怫然不悦之态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是要饭的!”
春字号侍者见这几位客人一个劲歪缠,不由急得额上汗珠滚滚,神情慌张已极地道:“各位快请吧!就算救小店几十条活命可好?”
蓦然……
“主人驾到!”
一声如焦雷般的吆喝声贯耳传来。
喝声一歇,前楼立时鸦雀无声,这主人慑人的威势可想。
接着,楼板上传来了“咯!咯!咯!”稳健有力的登楼声,一直到那主人安身落座,席上人声方渐渐而起。
掌柜的在厨外低喝了一声:“上菜!”
随着喝声,其余七名侍者一拥而入。
海平候心中一动,立生机谋,对春字号侍者道:“古语说得好,无功不受禄,贵店既不收饭钱,那我们只有替贵店作点零活来折抵吧,上菜的事,交给我们办好了!”
春字号侍者这一惊非同小可,疾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海平候也不再答话,冷眼一瞅,灶边正斜靠着一支宛若儿臂粗细的通火铁棍,左手一探,将铁棍拿在手中。
然后,右手一扬,只见金光一闪,锵锵连声,只一眨眼睛,那根丈许长的铁棍,已然极右手那柄紫金宝刀削成寸许长的数十段,散落地面。
这一手不但显示了断铁如泥的宝刀,也展示了精绝的刀法,厨子及众役一个个被惊得呆若木鸡。
海平候手中宝刀一扬,叱喝道:“谁要不听话,谁就像这支铁棍一样!”
众口哑然!此时此境,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海平候朝后进来的七名侍者命令道:“快把白衣服脱下来!”
谁敢违抗,一个个不慌地将白衣白帽除下。
海平候、花珍、花珠等分穿了夏、秋、多三件号衣,其余四小妹则分穿松、柏、梅、竹四件。
花氏六姊妹各将头上青丝挽起,掩盖在白帽之内,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海平候一见大家穿扮停当,这才朝春字号侍者道:“老大!咱们可没有干过这一行,你多少照顾点,万一露了像,大家都有性命之危啊!”
春字号侍者已然张惶失搭,不知如何是好?
海平候笑道:“来!上菜吧!”
春字号侍者这才如梦初醒,在案上端起一盘菜肴领先送出。
去众人也各取一盘在手,鱼贯而行。
才一出厨房门,海平候一抬头,心中蓦然一惊,将前行的春字号侍者后领一拉,又缩了回去。
掌柜的见久不上菜,正赶来厨上催促,蓦见厨门一开,侍者已然捧菜出来,但甫一探头,又立刻缩了回去。
虽然是惊鸿一瞥,掌柜的却已浑身发抖,冷汗直流,因为他已看清楚,跟随着春字号侍者身后的正是方才进店的那六女一男七个客人。
掌柜的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喊出来,只有默诵菩萨保佑了!
厨房里面,海平候一缩回来,花珍即问道:“是有何不妥么?”
海平候从门缝中往外一指,嘴巴一呶道:“你看看!那是谁?”
花珍从门缝中往外一瞄,只见正中一席摆了一张虎皮金交椅,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体躯雄伟。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奇特的发型,梳成双髻,以一条金带束住,金带入眼生辉,盘成龙形。
呀!花珍险些惊呼出声,那不是窈娘的挂名丈夫金龙大王么?
不过,此时的金龙大王已不作苗人打扮,内着一套蓝缎滚边对襟挂裤,外罩一件粉红团绣大氅,衬着酱色皮肤,倒也英气勃勃。
花珍立即明白海平候何以欲行又止的原因,当即将手中菜盘往案头上一搁,疾速地自怀中掏出一只小瓶。
旋开瓶塞,价出一些药水,又飞快地往自己脸上一抹。
原来那是一瓶易容水。
花珍一张粉面经那药水一擦,立时改了样。花珍又将易容水往其余诸人手心内倾倒一些,各人均以药水拭面。
眨眼之间,六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女郎和一个英姿挺拔的俊秀少年,一变而为七个厨下侍役。
此时,席上已在催促,已然丢掉魂的掌柜,嗓音发抖地又叫了一声:“上……菜……”
厨门一开,八个侍者手捧热腾腾菜肴,鱼贯而出,除了头一名春字号侍者神色略显慌张以外,其余几个倒是面色安详,看样子是经过大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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