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剑英心知悟性有轻视之意,想借机露一手给他看看,再者他也看出了老和尚功力不凡,不妨借返回排云岭的一段路,试试他轻功如何。心念转动,一开始,脚下就异常快速,而且还不断加快速度,可是悟性大袖飘飘,僧衣微摆,不快不慢地始终跟在剑英身后三尺左右。
两人翻越过两座山岭后,剑英突然一加劲力,施展开上乘轻功,只闻衣袂带风之声,快如电奔流星。
他一口气赶有四五里远,回头看悟性仍然是跟在后面三尺左右。
这一下激起了俞剑英好胜之心,猛的连起玄门先天气功,骤然间如一支离弦弩箭般向前冲去,快比掠波燕剪,贴地飞行。
这一来悟性已不像刚才那样沉着了,放腿急追,僧衣被山风飘起,他虽施出全力疾追,但俞剑英走的太快,两人越过两重山岭后,老和尚已落后五六丈远。
俞剑英微微一笑,放慢脚步,悟性追到身侧后,眼光中无限惊奇,笑道:“小施主轻功造诣,实在惊人,老衲佩服极了,这么看来,小施主已尽得令师真传了?”
剑英笑道:“晚辈不过得家师十之一二而已,承蒙老师父夸奖,惭愧极了。”说罢,侧脸望着悟性不断微笑。
老和尚久走江湖,一看剑英神态,就知他心中仍存着刚才自己对他的轻视不满。当下放声一笑,不答剑英问话,只管赶路。
两人联袂若飞,又走一刻工夫,距离排云岭已是不远。突然一声刺耳的怪啸声,由夜幕中遥遥传来。
悟性和剑英不约而同地收住脚步,倾耳静听那啸声,只听啸声悠悠散入高空,良久后,又闻那啸声复起。
剑英望着悟性,问道:“老前辈久走江湖,见多识广,这啸声是人是兽呢?”
悟性叹道:“这啸声不但是人,而且是功力异常深厚的人,老衲这次由数千里外,日夜兼程赶来,买在是因为一件武林中罕见大事,想请令师破例出山一次,以挽救千万苍生,不想令师已离开排云岭了。”
俞剑英想起近日中排云岭上接连发生的事故,心中也有点惴惴不安,转脸望着悟性追问道:“老前辈有什么事,请先明示晚辈一二,近日中晚辈居住的排云岭上,不断出现敌踪,而且追随家师数十年的白猿玉奴,也跑的不知去向……”俞剑英话未说完,悟性脸色已变,接口说道:“这么看起来,这些魔头们,竟先准备对令师下手了?”
剑英虽已听出一点端倪,只是中间细节详情,还不尽了然,正想追问,老和尚却又抢先说道:“刚才那声长啸,说明来人功力实在不弱,听声辨音,来人大概还在十里之外,咱们紧赶一阵,俟到排云岭后,老衲自会把探得一点情形,详尽奉告。”
俞剑英想起连日警兆,及太极、两仪、三才剑式图诀的失窃,白猿玉奴的失踪,也感到事不寻常,当下点点头,不再说话,和悟性加速向排云岭上赶去。
悟性和尚,出身少林寺,一身功夫,就当代江湖中说,也算一流高手,剑英和人暗较轻功脚程,虽然胜了一着,但心中对老和尚仍是敬佩异常,当下两人重施轻功,向前疾奔。不大工夫,已上了排云岭。
剑英带路,直奔峰顶茅舍,只见茅舍中松木案高燃着一枝松油巨烛,光焰熊熊,照得满室通明,程玉玲抱着孝燕傍案而坐,身侧放着一支长剑。
悟性和剑英距茅舍还有丈余,玉玲自已警觉,伸手抓起身侧长剑,正待转头熄灯,剑英已到门边,叫道:“玲姐姐,是我。”
程玉玲一听声音,已知来人是谁,转脸笑道:“你怎么这等快法,可找到玉奴师兄了吗?”
说完话,才看到门口还站着一个身躯修伟,僧袍芒履的老和尚,不觉一呆。
俞剑英回身对悟性一礼,笑道:“老前辈请进室中休息一下吧!”玉玲看剑英对人施礼,急放下怀中孝燕,也对老和尚福了一礼。
悟性合掌当胸,还了一礼笑道:“两位不必这等多礼,老和尚担受不起。”说着话,走进房中。
程玉玲打量了悟性一眼,已知来人是位有道高僧,慌忙搬过来一把椅子让坐,又忙替悟性倒了一杯茶送上,笑道:“寒山荒岭,无物待客,请用杯松子茶吧。”
悟性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眼光流转,看完房中布设后,笑道:“茅舍依旧,松案如昔,可是灵虚旧友,却不知仙踪何处了?”说完话,笑容随敛,黯然一声轻叹。
剑英笑道:“老前辈到过此地吗?”
悟性又呷了一口茶,笑道:“说起来,这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那时令师尚未收弟子,一个人结庐排云岭上,终日埋首书堆,精研各种星卜易理,五行奇术。老衲曾和他在这茅舍中,盘桓了一天一夜,承令师看得起,结作方外之交,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可是岁月匆匆,算起来三十寒暑了。”
剑英蓦然心中一动,想起此人正是铁笔镇八方王振乾的师父,当下离座拜伏地上,慌得悟性连拉带扶的把他搀起,急道:“小施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剑英忆起王振乾相助往事,不觉星目中含蕴了两眶泪水,答道:“老前辈门下可有一个俗家弟子,名叫王振乾么?”
悟性笑道:“不错,老衲生平只收过这么一弟子。怎么,小施主认识他吗?”
剑英滚下两行泪水苦笑道:“岂止认识,如非他仗义援手,晚辈恐早已没有命了。晚辈能够列身恩师门墙之下,也全亏他之力。”
老和尚点着头,笑道:“振乾武功虽然很差,但那只能怪我这师父没有本领传他,不过,他为人做事能守正不阿,老衲行脚昆仑山,二十余年未履中土,我们师徒算起来也快近三十年未见面了。”
剑英擦去脸泪痕笑道:“王叔父行侠江湖,肝胆照人,甚得武林同道敬仰,晚辈承受之恩,就是粉身碎骨,也是报答不完的。”
悟性笑道:“你也不必感激他,这都是他份内应做的事,如果小施主有兴一谈往事,老衲愿洗耳恭听。”
剑英叹息一声,把自己身世经历大略说了一遍。
老和尚听得异常感慨,不住地摇头叹息,及听到王振乾被囚刑部死牢时,更是黯然神伤。
俞剑英茼述完身世经过,天色已到二更,孩子已沉沉熟睡,程玉玲起身对悟性笑道:
“老前辈稍坐休息,我去给你们做点小菜,烫壶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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