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哪里有抛下公公独自求生的道理?再说了,现在跑又能跑到哪里去?与其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收捕,还不如就在这儿”
“既然三叔不走,我也不走,大家一起跟来者见个真章!”齐望的热血又被重新激发了出来,他拦在了三叔和魏忠贤的前面,“不管是谁,若想要伤了三叔,先要从我的身前踏过去!”
在飘飘的风雪当中,这群骑马的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带给他们的压力也越发如实地冲击了过来。
当冲到离他们只有两三丈远的距离时,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号令一样,这些人纷纷勒马停了下来。
这时候就能看清楚了,这群人大概有十几个,统统骑着高头大马,他们身形结实,穿着黑色的棉袄,面色阴沉而又冷峻。而他们的视线,同时落到了这三个人身上,光是这种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让人感觉心里更冷。他们的腰间都别着兵刃,一看就像是训练有素而且惯常于杀人。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三个人。然后,在为首的一个人的手势下,他旁边的几个人骑着马将三个人围住了,只是略微一瞥,刘松平就知道他们已经封死了自己的所有逃路,再也不打算留给自己任何逃离的机会了。
看着他们手中的兵刃,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刀剑的反光竟然是这么刺眼,比起现在的阵仗来,之前厉钊和他带的那些人反而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了。
然而,更令他心寒的事情不是这里,而是……他们中有几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人。?头的人,正是锦衣卫千户陶彻,这个人身形高瘦,深褐色的脸表情凶狠而又狠厉,在锦衣卫里面也是赫赫有名的凶人,几乎从没有人见他笑过。他平生不知道办过了多少差事,也不知道将多少人的性命就此断送。
结果,现在就是他带着人追上了自己这一行人,还摆出了如临大敌的模样……锦衣卫真的已经把我当成了叛贼了吗?刘松平的心顿时就沉落到了谷底。
“千户大人……”齐望也认出了他,因而明显地动摇了,“竟然是千户大人?”
“刘松平,齐望!”就在他们两个还在惊骇迟疑的时候,陶千户大喝了一声,“还不跪下!”
这一声大喝,震得两个人耳膜都有些生疼,在被包围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几十年的谨慎服从所培养出的本能终于发挥出了作用,两个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慢慢地跪了下来。
“属下参见千户大人!”
他是跪下了,但是魏忠贤却并没有什么惊慌。这个陶千户虽然凶神恶煞,但是当年在他得势的时候,也不过是手边一个小小走卒而已,如今虽然落魄了,但是又何必在他面前俯首?
“陶千户,多日不见,你这官威倒是越来越大了啊……”魏忠贤平淡地打量了他一眼,“怎么,今天怎么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了?”
“公公多日不见,还能有往昔风采,在下实在深感欣慰。”陶彻并没有下马,只是不咸不淡地在马背上拱了拱手,“在下本来也不想出京的,呆在京城多舒服?只是听到公公收买了我们两人押送的人,所以才不得不带人出来截住公公,免得公公做下傻事。说起来,这还是公公在劳累我等啊。”
“傻事?咱家若想做什么傻事的话,又何必弄成现在这样?”魏忠贤嘲讽地笑了笑,“咱家真要收买了他们,还用得着再一路上顶风冒雪地赶去凤阳?又怎么会跟千户碰上?”
“公公所思所想,在下也弄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不过,论迹不论心,公公这一路上勾结了这两个人为非作歹,那是恶行昭彰的,还用得着多说吗?”陶彻的脸上还是毫无表情,“他们听了公公的煽惑,擅自行动,袭击官差,我昨晚还得到消息,他们连东厂的人都杀了,简直肆无忌惮!”
“他们只是尽忠职守而已,你们上头的人叫他们护送咱家到凤阳,他们照办了,何过之有?”魏忠贤马上反问,“有事的话,冲着咱家来就行了,何必再牵累到旁人身上?”
“公公的事情,当然少不了。”陶彻忽然冷笑起来,然后将视线转到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身上,“把他们两个绑起来!”
“且慢!”魏忠贤连忙大喝一声,“陶千户,既然你已经追上了咱家,咱家自然也输得起,你想要怎么发配咱家,咱家认了就是,饶过这两个人吧!他们只不过是蜉蛉一般的人物而已,又何必把他们牵到这种事里面呢?”
自从他被天子黜落之后,这位前朝的权宦,第一次对人说了软话求情,然而却不是为自己。
可是他这番软话,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公公,此乃锦衣卫的内事,就不劳公公费心了。”陶彻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旁边的人下去收捕两人,“公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天子听说了公公在路上的行迹之后,十分震怒,此次公公回京,恐怕得不到多少好啊……”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难听,但是陶彻的脸上还是一脸的肃然,看不到任何的嘲讽。
“千户大人!”就在这时,刘松平突然抬起了头来,“是我利欲熏心,受了魏公公的收买,一路上保护他,与齐望毫无干涉,还请明察!”
“有无干涉是你能说了算的吗?住口!”陶彻直接喝住了他,“回到京里,自然会好好审问你的,到时候你再伸冤也不迟!”
在不疾不徐的风雪当中,刘松平心里惶急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用手撑着地,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大胆!”旁边的人大骂,但是他充耳不闻,反而抬起头来,直视着马背上的陶千户。
“大人,事到如今何必再诓骗我等?等回到京里,我们就会当做替罪羔羊交给东厂,哪里还会有命来伸冤?我等随你回去是死无葬身之地,而大人你,自然能够讨到韩大人欢心,再得到更进一步的前程……”
“你!”陶彻稍微有些动摇了,大喊了一声,“你都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真是胡话吗?不瞒大人说,厉钊之前被我等所杀,也是我等将他安葬的,在他的身上,我就找到了证物……”刘松平仍旧直视着对方,没有任何退缩,“是韩爌韩大人授意他来追截魏公公的吧?既然他是,那大人你自然也差不多……大人,你说对吗?”
“你污蔑上官,该当何罪?”陶彻的语气变得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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