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翳

    ()在暹罗国暹粒省的莽莽原始森林里，有一座被世人遗忘了的古城，那就是吴哥窟。

    唐贞元十八年，国王贾亚瓦曼二世统一了古高棉，在洞萨里湖北岸兴建高棉王国首都，定名为“吴哥”。历代国王均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寺庙和花园城堡，雄伟壮观美轮美奂。明宣德六年，暹罗入侵高棉，迫使高棉人离开吴哥，从此这座古城便湮没于热带雨林之中，渐渐的被人们遗忘了。

    枋长老和莫残一行人在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里穿行了月余，终于在一天的黄昏时分，找到了这座已经消失了三百多年的古城。

    古城已经被高大浓密的热带乔木所掩盖，爬藤植物密密麻麻的包裹着宫殿以及寺庙建筑，已经难以辨认这里曾经是古高棉的首都。城外围着一圈二十余丈宽的护城河，河水呈墨绿sè，波纹不兴。

    夕阳落山，密林中瞬间便黑了下来，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吴哥窟如同鬼魅一般yīn森神秘，令人心生畏惧。

    枋长老命人在河边点燃一堆篝火，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他们望着黝黑如巨兽般的吴哥窟都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莫残瞧瞧睁开摄魂眼，望见死寂般的河面上隐约飘出淡淡的红sè血气，时而聚chéngrén形，时而忽又散开，变幻莫测。

    “长老，我感觉到这条河里有古怪。”莫残说道。

    “有什么古怪？”枋长老疑惑道。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莫残答道，他不愿透露摄魂眼的事儿。

    “嗯，吴哥窟已经在这原始密林中闲置了几百年，难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占据此间，大家从现在起就要打起jīng神来严加提防，篝火整夜都不要熄灭，等天亮以后再寻路渡河。”枋长老告诫大家。

    众人原地歇息，莫残自告奋勇的要求守夜。

    他一个人坐在岸边望着镜面般的河水。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呢，蒸腾的淡红sè气体竟然还能幻化chéngrén的形状。

    莫残偷偷戴上玉指甲，在水中轻点了一下，月光下原本肉sè的玉指甲已然呈现出鲜红的颜sè，就像手割破以后鲜血染指一般，过了片刻才消散，证明了水中的确有毒。

    名红衣头陀站在岸边朝着水里撒尿。那河水仍旧是波纹不兴，甚至连一圈涟漪都不起。

    真是条死河。莫残心里想。

    此rì黎明，枋长老招呼大家起身时发现少了个人，最后在地上发现了红衣袈裟和一双僧鞋以及一大滩粘稠的血水，其中还有未完全化掉的腿骨。

    莫残目光扫视一圈，此人正是昨晚向河水中撒尿的那名红衣头陀。

    “危险，大家不要靠近。”莫残高声jǐng告道。

    枋长老面sè严峻，目光望着那滩血水久久未吭声。

    “长老，昨夜他曾经向河里撒尿，大概有什么东西顺着尿出的水柱从尿道口钻进了身体里，然后化为血水。”莫残分析说。

    众头陀听见如此说都不由自主的朝岸上后退了好几步。

    “大家听着。谁都不要沾上河水，更不要向河里撒尿。”枋长老赶紧说道。

    “那我们怎么渡河呢？”有人发愁道。

    “绕着河岸走，这座古城记载有两条陆路通道的。”枋长老说。

    红衣头陀们抽出砍刀，一边砍断林间那些枝蔓交错的攀藤，沿着河岸打开一条路。其他人则尾随在后面绕着古城寻找进城的通道。

    绕行了小半圈后，果然在东面发现了一条外界通向城内的土堤坝，坝上铺着已经破碎了的砂岩石板。但是堤坝已经长满了密不透风的树藤，红衣头陀们轮流挥舞砍刀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清理出条通道，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枋长老走过堤坝，指着围墙内内一个二十余丈高的宝塔感叹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须弥山，灵界通道肯定就在那里。”

    围墙以红土石砌就，约有一丈半高，迎面排列着三道塔门，枋长老领着大伙从正中的那道塔门进去，里面是重檐双排石柱回廊。石壁间以葫芦棂窗，饰以舞女和骑兽武士以及飞天女神浮雕，雕刻做工细腻而jīng美。

    沿着石甬道前行，两则左右排列着七头眼镜蛇保护神，但都已被藤蔓包裹了起来，唯有高高昂起的蛇头在绿sè枝蔓间探出来，就像是活的一般。

    “这些须弥台回廊代表着国王、婆罗门、月亮和毗湿奴，那五座宝塔则象征着天竺须弥山的五峰，我们就在须弥山前诱捕灵界异兽。”枋长老目光凝视着五塔。

    莫残被这些异国古老jīng美的石雕建筑深深的震撼了，尤其是那些粗大的树根在寺庙内随意穿行和缠绕，不仅世所罕见而且是无比的壮观，这恐怕是尘世间独一无二的景象了。

    枋长老根据地形安排四名红衣头陀分坐台基之上，自己仍然居中，还是准备沿用以前罩网的方法来诱捕灵兽，由于不知道此地对应的虚空会有何种兽类出现，因此让其他七名头陀在外围戒备好随时准备接应。

    莫残则负责施放火药箭，配合枋长老来开启灵界之门。

    枋长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看看时间还早便吩咐弟子们去找水，他也口渴的不得了，吴哥窟寺庙之中是应该有水井的。

    红衣头陀在第一层须弥基台回廊的西门田字阁下，找到了一个蓄水池。水池里盛满了雨水，颜sè稍微有些淡黄，也不晓得能不能饮用。几名红衣头陀舔着干裂的嘴唇，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靠近，生怕落得了昨晚同伴化身血水的可怕下场。

    莫残见红衣头陀们踌躇不前，于是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说道：“这池里的水颜sè有些怪，恐怕十分的危险啊，可总得有一个人先喝一口试试呀。”

    红衣头陀们都在往后退无人上前。

    “唉，莫残为了大家的安全只有冒险一试了，万一我化为血水，请你们转告枋长老，上次偷了他的阿瑜陀耶王冠一直想向他道歉，这次以身试水来证明我的真心。”说罢，他蹲在水池边先用手指尖试了一下，然后接连掬起几捧水喝了下去。那些红衣头陀紧张的望着他，心中满是感激。

    台基之上，枋长老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