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钰一笑,他知道师父在想什么,心想:师父真是广博多学,居然还看兵书。
张逊的五兵之说,源自兵圣吴起。
吴起在其名著《吴子兵法》中指出:凡兵之所起者有五:一曰争名,二曰争利,三曰积仇,四曰内乱,五曰因饥。其名又有五:一曰义兵,二曰强兵,三曰刚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救乱曰义,恃众以伐曰强,因怒兴师曰刚,弃礼贪利曰暴,国乱人疲,举事动众曰逆。
正是。徒儿因怒而兴兵,不正是明明白白的刚兵么?
张逊脑子一转念,忽问:报仇之后,你当如何?
徒儿说过,yu效法前辈,此生自当辅助汉室,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覃钰神se一正,肃然回答。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张逊身躯一震,霍然睁开双眼,神光湛然,你是说,你要建一支义兵?
禁暴救乱曰义。
师父啊,你又何必如此拘泥?覃钰没好气地说道,心中怀有正义即可。至于手段,乱世之中,当义则义,当强则强,又有谁能真正一以贯之呢?
张逊盯着徒弟狡黠的青chun面孔,呆了好几秒钟,喟然一叹。
不错,是为师拘束太甚了。你能有义兵之念,已然远超我的预计了。
噢,师父原本觉得徒儿会怎么想?覃钰很有兴趣地问道。
嘿!张逊伸出左手,曲起拇指,笑了一下,是为师小看你的胸襟了。
第四种?暴兵么?覃钰看明白了,嘿嘿两声,心道:师父真是目光如炬,趁乱而兴,弃礼贪利,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暴兵这名字太难听了,怎么我都不会承认的。嗯,义兵,没错,我们是义兵!全家都是义兵!!
好孩子,你既有如此大志,为师自要帮衬一二,组建一支私兵,其实易如反掌。
覃钰却摇摇头:师父不是一直说,好男儿,当自强么?徒儿想自己试试。
噢,不要为师出手相助?张逊一怔。
师父修炼为重,徒儿这点儿私事,怎么能让您老人家费心?覃钰目光坚定,徒儿的家仇,一定要自己亲手来报。
好!有志气!张逊称赞一声,转口又道,不过,我劝你不要学刘玄德,他虽然仗义而起,纵横北地,却有勇无谋,胸无定算,纵然有几分虚名,料也难成什么大事。
覃钰点点头,师父这是真知灼见。刘备的雇佣军团虽然武勇可圈,却一直没头苍蝇般,今天依附这个,明天投靠那个,现在,还只是无根无据的一叶乱世飘萍。
我来问你,你打算在什么地方做最初的根基?
徒儿准备去武陵,那里,有我的亲族,他们会帮助我。
武陵?张逊微微愕然,那么偏远的山旮旯里?沉吟片刻,好吧!徒儿你有自己的主张,为师很高兴。不过,作为你的师父,为师自然也有一份心意,嗯,我有jing通武艺的二百奴僮,你都一起带去,另有三百金,且充军资。
什……什么?覃钰傻了,二百人?武当山上哪儿有这么多人?我从来没见到过啊?
那当然,他们都不在武当山,不然,你觉得为师能在此地安然养伤?喏,这是信符。张逊从身下蒲团里摸出一柄连鞘短剑,递给覃钰,他们都在长沙郡益阳县内,你以此剑为凭,他们会对你忠心不二。
覃钰接过,手上顿时一沉,接着一股极凉的寒气透入掌心。他随手拔开一瞧,剑身呈草绿se,似乎是柄木剑,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做的,总长不到二尺,但是特别沉,估计得有十几二十斤,重量不逊于最沉的四尺铁剑。
好沉啊!弹弹剑脊,咚咚闷响。
你别以为它是木剑就不能杀人。张逊淡淡道,它可饮过无数英雄豪杰的颈血。
师父,这是什么剑啊?覃钰打个寒颤。
这是天师法剑。张逊扬扬寿眉,我师亲手所制,他升天前传给我。现在,我把此剑传给你。
天师法剑?覃钰心想,张……天师?我x,那不是五斗米教么?
汉末道门有两大著名教派,一是太平道,其创始人张角张梁张宝兄弟三人,引发了席卷大半个天下的黄巾暴动;另一个,就是五斗米教,根基在东西二川。
咱们……嘿嘿,师父,是五斗米教的传承?
嗯。你猜得不错。你师祖姓张讳修,十五年前于汉中创立天师道,又称五斗米教,信徒尊我师为‘五斗米师’。这口法剑,是本教历任教主专用的法剑,你要好好保存,勿要遗失。
覃钰还剑入鞘,摸了摸剑柄,温润润的颇为舒适,心想:我就知道……不过,师父怎么一副安排后事的模样?
师父正当鼎盛,伤势又都痊愈,为何急于将法剑下传呢?
张逊道:张鲁小儿,窃居我天师道根基,广收信众,篡改教义,不尊先师,反而将其祖父张陵妄称为天师,迷惑本道信徒,实是恶贯满盈,罪不容诛。师父旧伤都养好了,这便要回汉中报仇。此一去,南辕北辙,你我再见之机渺茫,所以,为师得提前把本教安排妥善。
果然是安排后事。
覃钰急道:如此大事,岂能急迫?再说,有师兄、师弟在,他们追随师父ri久,比徒儿更加虔诚,不是更好的传承之人么?师父请三思。
他前世二十多年教育,根深蒂固,上班以后又一直干的是出版策划,深知宗教事务碰不得的铁原则。就算这一辈子,他也不想当什么邪教教主,最后都绝没什么好下场。这里英雄遍地,运筹者众,自己一个小小的外来屁孩,有机会先弄个佣兵团长干干,已经很得意了。
再说,从心底里,他也极其不希望师父就此一去不回。
张逊磨了磨牙,心想:三思?老子早就六思九思十八思过了。不然,也不能把家底都揭了给你。
你这小子,不崇天道,不信黄老,本不是我教最佳教主传人。不过,你大师兄生xing散漫鲁直,小师弟又出身寒微,他们比你更加不合适。没办法,只好将就了。
不能将就啊师父!再说,徒儿的出身,恐怕也不怎么上等……
覃钰心里很为自己的小师弟叫屈:师弟啊师弟,枉你ri后一代名将,却被师父一句出身寒微,就全给否定了。
张逊忍不住又摸摸下巴:现在你虽然难以认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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