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见发起这场小型聚会的正主还没来,就主动拉开话题:“三叔,坦白漏点底过来,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个小兔崽子,历年家族年会,你宁死都不肯喊我一声‘叔’,现在为了摸清底细,就心甘情愿放下身架了?”姓沐名建成的中年男人哧笑一声,淡然道:“白狼白狼……还真是一头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三叔,你就别埋汰我了,没意思。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来,谁替你们擦屁股?又是雇佣兵又是泰国杀手,你真以为仗着认识几个省委,就能在浙江打横着走了?你信不信今天我不出面,明天你和老余都得上监狱里蹲着?”
“信。”沐琰一脸真诚地说:“麻烦三叔了,有空我去涥安山沟里摸几条青石板小鱼,回头孝敬您老人家。”
沐建成鄙夷一笑:“你也不用嘴贫,这次我出面,也是家里那位太上皇的意思。长三角能乱,能动,能洗牌,但江苏不能,起码不能伤筋动骨,不然我屁股下的位置坐不坐得安稳不好说,沐家这么多年的艰辛谋划肯定也全部付诸东流。尤其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这个沐家接班人哪怕栽了,也不能栽在浙江,就算死也得回江苏躺棺材,所以才有了这次破例的出面。反正我已经在zhōngyāng党校三进三出,退休前能不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进zhōngyāng常委,也只能听天由命,破例干掉鸡鸣狗盗的勾当,无伤大雅。”
“了解,明白。”
沐琰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早已掀起了涛天巨浪。虽说平常和沐建成老死不相往来,但身居沐家核心地位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谦谦君子的能耐。江苏省常委书记,这个官职听上去就已经足够吓唬一大帮所谓的南京高干,何况如今江苏铁板一块,无论是省常委还是省zhèngfǔ办公室,都成了这个男人的一言堂,大权在握只手遮天,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
这样一个人物突然掺和入局,无论是哪方的势力,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说实话沐琰对这个男人惧怕多过忌惮,自古官贼便是水火不相容,自己的底细如何,沐琰比谁都清楚。何况这个男人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直至今天这般身居高位,没有点杀伐果断的狠辣手腕,能做到?沐琰怕就怕这头老狐狸前头对他笑眯眯,后头就把他给卖了来出“相煎何太急”的戏码,为自己的履历锦上添花。
何况这次沐建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匆匆忙忙赶来浙江替他擦屁股,更让沐琰觉得如同雾里看花。
不过一个从玻璃通道里走出来的男人,只用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沐琰的忌惮:
“沐琰,别瞎猜了,他可是我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才请出来的大菩萨。”
沐琰压下心里的狂喜,不动声sè道:“余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和三叔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猜忌。”
穿着一身黑西装看上去希拉平常的中年男人笑骂道:“就你小子会装,得了便宜还卖乖。”
放眼整个杭州,能让沐琰这头长三角白狼都心甘情愿去喊一声“爷”的,也只有杭城的地下皇帝余洪泉了。
心情大好的沐琰才懒得理会余洪泉的埋汰,又点上根烟,舒坦地抽了一口,笑道:“余爷,漏个底,你派出去的那个泰国杀手,到底有没有把握宰了那个陈小子?”
余洪泉拉过一张藤椅坐下,拿起石桌上的紫砂茶壶,为沐琰和沐建成各倒了一杯地道的西湖老龙井,茶满九分。
沐琰捧起茶杯,一饮而尽,群有所思。而沐建成则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紫砂杯沿,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余洪泉把两个人的不同表现各收眼底,会心一笑,用一口寻常浙江人都基本听不懂的古吴语分支徽语说道:
“人定不胜天。”
沐琰yīn森一笑,这个向来温良恭俭的公子哥儿此刻面目狰狞:
“那好,再把洛家的扛旗狐狸做掉,李老三注定独木难撑,这盘棋,就这么收官。”
余洪泉摇头轻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显然他对沐琰的看法感到不以为然。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自以为把江湖都看透读懂了,等摔了跟头挨了刀子,这才明白不过是自己眼界狭小,只看到那么冰山一角。
收官?大风落?倘若真有这么简单,当初他早就取李阎王代之独占长三角的江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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