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娘亲被人拖上一顶轿子抬走之后,担惊受怕,忍受着身上皮开肉绽鞭痕带来的疼痛,孤苦无助的她终于哭的没有了任何的力气,趴伏在雪窝中再也起不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在她就要撑不下去的那一刻,她看到自己面前伸出了一双同样稚嫩的手,迷惑中,隔着茫茫的大雪她看到了这辈子最温暖的一双眼睛。
她记得很清楚,他对身后的人说:“我就要他了,你们去给我把她买下。”他转身看着乐舒,似乎在向整个世界宣布,“以后你就是我杨广的人了,今生都要跟着我,不许背叛,不许再有其他主人,知道吗?我杨广会护着你,没有人敢惹你,惹我杨广的女人!”
尽管年龄很小,经历大变,生活在官宦世家,聪明的乐舒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她清楚得记得九岁的杨广在那一刻,竟然有着太阳一般温暖的怜惜,清楚地把这他那句话刻在幼小的心灵里。
她顺从地被牵着冰冷的小手回了杨广的家,从此乐舒不再叫乐舒,她开始叫冬雪,杨广贴心的小雪,众人口中阿冬。从此乐舒也不再是一个大小姐,而成为了杨广的贴身侍读,一个女扮男装,一跟就跟在杨广身边快十年的贴身侍读,几乎从来不离杨广左右,即便西征杨广同样将她带在身边的侍读。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杨广,包括杨广的父母,也再也没有人比她更爱杨广,包括当今的皇上皇后。
“阿糜哥哥,你说你要扫平突厥的威胁,要替皇上统一国家,要将福祉带给黎民百姓,要陪着你的小雪幸福的生活,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躺在这里睡觉呢!”
冬雪身子起伏不定,人不由己地抽噎着。看着面sè发白的杨广心中变得冷静了下来,她缓缓地俯下身子,稚嫩的小脸轻轻地贴着杨广受伤的胸口,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鼓起的柔软胸前,忘情地低声痴痴道。
“是冬雪不好,一直自顾矜持,没有依了你把一切都给你……”
出发时冬雪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战争无情,生不同裘,死不能同穴,就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守护着调皮的他,照顾着机灵粗心的他……
“恩……头好痛呀!”杨广感觉自己似乎陷入进了无底的泥潭,灵魂被禁锢在泥泞的沼泽中不住地下沉,仿佛要被流沙埋没了头顶,沉重的窒息感压得他几乎要崩溃,他心中大骇地用力地挣扎着,却越挣扎却越难受。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在杨广那涨疼的脑袋里,一会是杨康那三十年的记忆,一会是杨广十六年少年的经历,就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他脑海中打架,纠缠不清。
剧烈的疼痛撕裂着他的脑袋,彼此纠缠在一起,相互吞噬相互融合,那种痛苦让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是谁便又沉沉地混了过去。
恍惚之间,杨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喃喃低语,感觉到一滴滴冰冷的水滴滴在自己的脸上,滴在唇里,咸咸的。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在为自己祈祷,擦拭着自己的额头,感觉道自己的手放在一团柔软滑腻的棉花团上,满掌的饱满与温柔,他头一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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