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小屋,阳光透过唯一的天窗打下一缕浑浊的光影。屋外,西达伦懒懒倚在砖墙旁,守着弧形的木门。屋内,小妮子荡悠着小腿儿坐在床头,与新结识的驯鹿交流。莉萨和莉斯侍立在我身侧,一人一句向我讲述外间最新发生的事,关于暗黑教会,关于大陆诸国,也有一些零碎的琐事。我认真聆听,不时询问一句,或者下达指示。发霉的青砖在勃发的正午散发着暖而刺鼻的味道,那是一种深深的腐朽,有着浓烈的时代烙印,会使人矛盾、不安和抵触,在同化与被同化之间无力挣扎。
一阵急促而清碎的脚步,打破了这份并不愿持久的宁静。小妮子抖动两下尖耳,对我道:“是安拉……”
话音未落,安拉直冲冲闯进屋子,带着哭腔拉起我的手,神sè凄伤:“大哥……大哥……艾琳丝,你快救救他,救救他呀!”
那份焦急的神情我已猜到一二,我二话不说起身,拉起贝拉就走,险些与刚进屋的西达伦撞个满怀。
“怎么了?”西达伦错身跟上我,随口问。
贝拉无助的看看我,看看西达伦,打旋儿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大哥箭伤迸发,医生说有毒,又感染了破伤风……”
我步子踩得更急,来到昏暗的堡内,帘子紧遮着,没有一点光透入,黑得如同坠入了夜晚,我不觉眯起眼,见到贝恩躺在雪白的被褥上,一双眸子失神而涣散,屋里只留下了亲近的几人,奥格斯、奥格利斯、盖尔文,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修道院的服饰,看样子是个光明牧师,此时,他正用圣水替贝恩肿成紫黑的伤口进行去污消毒。
我缓步上前,贝恩眸子稍稍动了下移向我,嘴角翕动想说什么,终究无言。我沉默的止了老者动作:“情况如何?”
满头大汗的老者这才注意到我来,怔了下,避嫌的道了句;“噢,你是将军的家属?请借一步……”
“不必……”我打断了老者的话,伸手抚过贝恩的伤口,后者安详地看着我,只是笑,已无知觉。我蹙起眉头,老者叹息一声:“我……我备有罂粟酒,可以让将军去时无痛苦。”
“出去,所有人。”我冷漠下达了命令,上位者的威严,令在场的人一阵战栗。不知所措的老人被奥格斯搀出了房间,贝拉想留,被小妮子劝了出去。奥格利斯向我深鞠一躬:“伟大的女神啊,请您务必保住他的xìng命!”
门合,室内彻底陷入黑暗,我轻手拉开布帘,金黄的光照耀着裸露的半身,贝恩轻度的呻吟出声,额头爬起如蚯蚓似的一条条青筋。
“我会救你,但你要想清楚……”伸手划过他的脸颊,溢散的生命之力令贝恩安静下来。
“女神……”
“你知道zìyóu的可贵吗?即使是被我所束缚。”我抚上脓肿的伤口,手掌亮起盈白的光,丝丝润凉的白sè光粒渗入伤口,又析出一团团包裹着黑sè毒物的透明气泡,“所得必有所失,世间法则即是如此,在神的世界,任何事都是一种等价交换,你不是神,所以不存在公平,我如果救了你,你必须为我献上灵魂,永生永世追随于我。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加可怕的诅咒。你……要想清楚,真要接受我的治疗吗?”
“女神……”
我不忍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生命再生发动,贝恩身上的箭伤转瞬愈合,健硕的胸膛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疤。眼神一下有了焦距,贝恩充满活力的挺身坐起,活动着肩膀,一切太突然、太快,又那么不可思议。
“这是神的力量!”贝恩激动地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实力的飞快提升,有感慨有惭愧,“终于,我也和他们一样……这是‘女神之泪’吗?”
“本质相同,”我微笑着说,“你们是专属于我的神使,也只能效忠于我,等你们消亡,灵魂就会归我所有,你的一生将终止于次,禁锢在我所能看到的世界,再有没主导权,你明白吗?”
贝恩不在意的笑笑:“玩偶吗?”
“永生的灵体。如果你不介意让自己余下的人生,永远停留在别人的世界,却只能旁观,毫无存在感……”
我试着让贝恩体会那种空洞的虚无,却换来对方轻笑:“那有什么不好,神眼中的世界,很令人向往不是吗?”
我莞尔,觉得这个时代下人的思想简直不可理喻,不在过多纠缠这个话题,我转脸责备:“你打算做什么呢?既不与我合作,又想利用我。”
贝恩苦笑一声,踌躇良久,才将事情原委,所担心所顾虑以及打算、计划一一道了出来。我听后不禁沉思。
贝恩翻下床,扯掉绷带,披了件军衣一板一眼的系好纽扣,霎时恢复了那个稳重而严谨的小伙,奕奕的眼中有新生后的自信与迫切的追悔。他走至窗边,用力将灰sè的布帘甩开,透耀的光束里混杂着飞扬的尘屑,贝恩粗重的呼吸带得它们成团的抛飞开,他转头笑对我说:“苍鹰要发展,就不能受制于人,我越发觉得当初的打算是对的。只要追随你,在这个混乱的大陆,我们为女神而战,为zìyóu而壮大自己,建立一支不属于任何国家、任何组织的势力。我……我已不再去想当什么领主,迪恩也好、肖恩也罢,以前背负了太多沉重而违心的东西。小妹自回来发生了很大变化,那个喜欢在外闯荡的丫头成熟了,你知道她去寻你时曾对我说过什么吗?她说,她很有野心,没有比追随神、在神身边,做神的姐姐更值得骄傲的事。我为此祝福她,我怀着歉疚、自责的心把一切补救的机会寄托在复辟上,以至忘了我是谁。我从来就没那么出众,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具有领导力,努力成为众人的主心骨,我活在虚伪中,用心表演也只能表演好一个少主的角sè,直至我身边的朋友、亲人一个又一个与我渐行渐远,我发觉人世间的权利也不过如此,相反我对力量的渴望远胜于它,呵……很疯狂不是吗?我嫉妒、不愤,甚至、甚至丧心病狂到想杀掉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只因不想落后于人,我要强而自私,我……我很后悔……”
贝恩蠕着喉头,无法再说下去。我尝试去理解他的感受,那是久经压抑后,失控爆发的炽烈情感,并非本心,是发泄。我笑着岔开话题,安慰和责备的话只会令对方更加歉疚,又何必多此一举。
“苍鹰要发展不假,但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我伸出一根食指,柔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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