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隐隐的恼怒,也不知今天到底怎么了竟然能够说出如此不经大脑思考的浑话来。他小心翼翼着抬起头,生怕看到的会是一张恼羞成怒的脸——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刚才还相当好听的声音这一下子就变得严谨与肃然——仿佛一层陌生的面具又重新戴在了她的脸上,仿佛在这周围突然间就有了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镜头正在悄悄对准了她,“好罢我承认,那天晚上过来接我的是我的男朋友——准确点说应该是前男友。当天能无意间遇到你也仅仅只是因为我跟他吵完一场架后一气之下跑出来散心的……这下你可满意了?”
王一很不满意,内心的烦躁比刚才更甚。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这是!
“服务员,结账!”他一把端起瓷杯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水,心底突然就有些讨厌这里的这一切了——包括这装饰、这音乐,还有身在这里的这些“城市之友”,甚至是这个满脸冰霜的女人。他宁愿此时此刻自己去重新面对屋外的那一场冷风寒雪,也不愿意继续坐在这儿像一个沐猴而冠的小丑般让别人从自己的无知表现里面提取出笑料。
他无力也无心改变这些,所以只有选择离开。
“一共六百五十欧元,谢谢!”旁边的侍者虽然很惊讶如此奇怪的用现金结账的方式,但终究显得相当有职业素养将价单一口就报了出来。
但王一一下子愣住了,正伸向口袋的一只手也给停住了。因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此时口袋里面揣着的钱绝对不够这么多的数额。一念及此他浑身的冷汗顿时就渗出来了,下巴也在一下一下紧紧抽搐着。
这时候他仿佛能够听到周围传过来隐隐的嗤笑声、看到依然恭谨着的侍者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一抹鄙夷之sè——
“什么东西这么贵?要六百五十欧元?”王一还没有死心,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正宗的牙买加蓝山咖啡一杯、意大利软馅饼一大份、澳洲牛扒两份,还有其它的一些甜点……当然了,您点的这一杯白水是免费的……”
“……”
“好了,走罢。”凯拉·奈特莉忽然站起身围好了围巾一下子就挽住了王一的胳膊,顺势便将头温柔地靠了上去——如此的自然、和谐、没有一丝的雕琢与刻意。
王一浑身一僵,说话顿时就有些结巴:“还没、没给钱呢!我一定得、得问清楚了再说……”
“不用担心我已经付过帐了,一起走罢……”
王一紧绷的心弦一松,但下一刻就从这个低头躬身的侍者眼里看到了许多深深的疑问与不解。他稍微一思量就明白了这全都是因为身旁这个正“假装”依偎着他的漂亮女人,心底便由此生出了一股子颇为荒诞的感觉来……
女人依然还在依偎着,没有因为已经走出了店门、脱离了其他人的视线而放开这温暖厚实的肩膀。这北风,yīn冷;这落雪,点缀苍穹;这两个人儿,内心则犹如火焰般燃烧……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错了!我为方才自己恶意的揣测真心向你道歉……”
“……”
“原谅我罢?我知道错了,好罢我承认我刚才在心底有些吃醋了……”
“真的?”
“比、比真金还真的……”
“骗人!”
“没有,真没有。我可以发誓……”
“算了罢,其实方才我不应该编谎骗你的。哎——你不会真以为我真是一个特爱说谎的女孩罢?”
“怎么会呢?会说谎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去身体力行的人。这一点上我相信你!”
“只是因为刚才的账单是我替你付的吗?”
“不完全是……”
“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
“除过相互爱慕的男女之间的正式邀约以外,其它类型的会餐一般都是AA制的……”
“这不正好?”
“什么正好?刚才我付的帐好不好?你又欠我的了,这下你说应该怎么办罢?”
“先挂你账上了,债多了也不愁!顶多以后我再找些机会慢慢还上就是……”
“无赖一个!还有,以后不许再偷偷摸摸怀疑我了……”
“为什么?你明明就没有说实话的嘛……”
“哼!以后也不许再提这个了……嗯对了,你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其实我是想问你,我们这一次的重逢算不算得上是老天注定下来的缘分?”
“缘分?是什么啊?”
“佛陀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够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在思量,是不是这个缘分?”
“这话是佛陀说的吗?”
“呃——当然了,不过你若换成上帝说也行的……”
“讨厌!不许对神不敬,更不许在这儿口花花……”
“行行行,都听你的了。不过我以为这话就算真的不是佛陀说的,那肯定也是他后来弟子说的。说这话的这个人一定在哀叹惋惜他曾经错过了什么,就像我方才一时的冲动险些就此而错过了你……”
“会是在哀伤他逝去的完美爱情吗?僧人不是可以结婚的吗?”
“这个……中国的不行!”
“中国?给我仔细说一说罢……”
“说什么?”
“随便说!景观的、人文的都行的,也可以说说一些你的过往故事……”
“等有时间了再说罢?我先送你回去……”
“不行,你就得现在说!也可以边走边说嘛……”
“……”
……
风雪淹没了他们的声音,也淹没了他们远去的身形,犹如一首关于爱情的美丽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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