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面孔也会像戴上面具一样,被名为“战争”的恶魔夺去心智,成为冷酷而有效率的杀人机器——如果他们还没被献祭给死神的话。
一阵争执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萨沙-马尔罗夫上尉!”
苍白着一张脸的,是个架着眼镜的中年人。他只穿着一件浅绿sè的衬衫,配着少校的软肩章。
艾丽莎认得这个人。在被那些穿着连子弹都无法打穿的“赫尔维西亚兵”俘获之后,在临时拘押他们的卢安镇公所为他们检查身体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军医。
维持着一只手举起的姿势,名为萨沙-马尔罗夫的独眼军官转过目光看向军医。尽管后者是名少校,但从那只独眼里shè出的目光却殊无尊重之sè。
尽管被那充满桀骜暴烈意味的目光压的透不过起来,但军医仍然勉强挺直了背脊,大声抗议。
“这样做有失稳妥!”
“怎么,你有意见吗?”
“他们既不是间谍,您也没有军部下达的书面命令!这样处决战俘——何况有些还不是战俘!”
“他们是罗马人。罗马人——”
萨沙的脸上浮起了堪称酷烈的笑容:
“都得死。”
“疯子!”
军医恨声骂道。不过,那对萨沙来说,不痛也不痒。他微微使了个眼sè,萨沙的一名护卫将垂下的枪口抬了起来,对准了军医。
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军医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后退了一步。萨沙眼里的轻蔑之sè更加浓重。他懒得再理睬军医,回身面对那些即将第一次开枪杀人的新兵。
军医挺身而出时,临时挑拣出来充当行刑队的新兵们不由松了口气,不自觉的垂下了枪口。现在,在萨沙凶狠的目光下,他们重新把枪口举高。
可以看得出,三分之二的新兵并不情愿。不过,也有的新兵在听到“罗马人都的死”之后,肌肉抽动,眼睛里冒出了名为“仇恨”的火焰。
萨沙暗暗记下了那些因愤恨而扭曲的面庞。
这些是他可以依靠的力量。毕竟他现在手下只有一个小队,这点人数就算都是在比恩兰和弗莱芒与罗马人血战多年的老兵,要像西维德-拉斯托尔斯长官吩咐的那样,控制桑斯军营的上千名新兵和近百名教官也是极为困难的。
嘴角的狞笑一闪即逝,萨沙将手举过头顶,用力——
“呯!”
枪声拍击在耳膜上,提前的声音让手还没有挥下的萨沙脸上浮出了愤怒的神sè。然而下一瞬间,愤怒转为了惊愕。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愕的神sè,看向将手枪高举过头,对天鸣枪的身影。
那是个腰围比任何三个新兵捆绑在一起都要肥大的男人,体型就像是立起来的橄榄球。就凭这极具特sè的体型,桑斯基地的新兵们一眼就能认得出,那是在他们被魔鬼般的教官训练的鬼哭狼嚎时,总是站在一边笑眯眯看热闹的基地指挥。
当负重急行军训练结束,累的只剩下趴在地上喘气的力气的新兵们看到那张油光发亮的脸上的笑容时,无不心中诅咒。
现在,笑容已然不见。在左侧,彼时被皮下脂肪撑的一丝皱纹都看不到的白净脸上,颧骨部位的皮肉已成了完全的黑sè,掺杂着烤化渗出的脂肪,看上去就像是刚铺好的柏油一样。中间部位烧焦绽开,露出了下面粉红sè的血肉。边缘则鼓起了一层一层的黑红sè水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人复活了?
……
无声的窃窃私语如同波浪一样扩散开去。新兵们惶惑的看着彼此。
今天所受到的冲击,比这些少年少女们过去十五六年的人生里曾经经历过的加起来都多。
先是俘虏——天知道离最近的前线也有几百公里的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罗马兵。新兵们都以惊讶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然后,来自首都的军人突然动手,用战车炮将基地指挥和几个客人,连同会客室一起轰成了碎片。听见炮声,以为敌袭,拿起武器一窝蜂冲出来的有之,抱头躲在床下桌子下的有之,茫然不知所措者有之……气的堪称魔鬼的教官们破口大骂,平常只用来吓唬新兵们的马鞭,这次与好几个胆小鬼倒霉蛋的脊背发生了亲密接触。
还是那些来自首都的军人们,在全基地集合之后,宣读了由萨沙-马尔罗夫上尉接管桑斯基地的命令。在战车的炮口和复数的枪口之下,提出质疑的军士长和十几名教官都被关了起来。
最后,那名看起来就凶恶无比的独眼上尉,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处决在押的罗马俘虏。
现在,连被宣称已死的指挥官也复活了!
——别管这个了。我们到底该听谁的啊?!
士兵们面面相觑。尽管之前,从首都来的军人们向他们宣读了萨沙-马尔罗夫上尉接管兵营的命令,但兵营军士长和教官们当即就对命令的真实xìng提出了质疑。加上之前这些一脸凶悍之sè的军人毫不顾忌的用战车炮对自己人开火的行为,让新兵们本能的偏向了他们本来的指挥官一边。
这种偏向,在指挥官身边的那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低下头,以掩饰被生物芯片泄露出来的光子染的通红的瞳孔的一瞬间,成了决定xìng的因素。
“士兵们,把这个对友军开炮的叛徒抓起来!”
指挥官发出了怒吼。很难想象,这个平时总是细声细气讲话的温和胖子,居然还有这样凶暴的一面。
近乎所有的新兵被这样一吼,马上就下意识的遵从命令。在扩散开来的细微原力波纹的影响下,手无寸铁的少年少女们坚定的向着萨沙围拢过来,中间夹杂着行刑队的士兵和他们的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和雪亮的刺刀,直指萨沙和他的护卫。
“啧。”
发出了一声弹舌音之后,出乎意料的,外表看上去狞恶异常的萨沙-马尔罗夫上尉,丝毫未作抵抗,便抽出枪套里的手枪丢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不仅是指挥官,就连他已经端平枪口,把手指压在了突击步枪的扳机上的部下都露出了吃惊的面容。
“上尉……”
“放下——都是陆军的同袍,何必自相残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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