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金鳞开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七三二 问道第(1/2)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朱和圭说是“知道”了,其实未必就是真的知道。〖微书网 www.103shu.com〗<>相反,在被父亲教育过后,他更多的是迷茫。

    千百年来,恐怕所有的孩子都会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读书。

    或许朱慈烺自己忘了,但他小时候也肯定有过这个疑问。

    关于答案,宋人说得最清楚: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宋真宗还有一首诗,曰:“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这诗绝不是鼓励青少年去读意淫,而是劝学。

    若追究根本,就连孔夫子都指出:耕地还有饿肚子的可能,学习则必然有禄位在其中。可见学而优则仕是从古至今的通行价值观,区别只是仕然后为自己谋私利,还是为生民立命,这就取决于学者的境界了。

    朱和圭的身份注定他不需要“仕”,那么他求学的意义何在呢?

    父皇曾经教育他,学习能够充实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书籍是人升华的阶梯,知识使人走向文明脱离蒙昧,这些话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因为我们不够完善,所以要努力学习,完善自己的人格,升华自己的境界,成为先贤至圣那样的人物。

    本着对父皇的崇拜,朱和圭很小就奠定了对圣人的向往。读书之后,凡是修身养性的学问,他都十分用心,那些先生们也很无私地将圣人言行告诉他,将如何成为君子。乃至于圣人的路径指给他。

    然而走着走着,他发现父亲反而不认可他了。

    这是因为自己走偏了么?还是因为父皇应了那个“叶公好龙”的典故?

    朱和圭在后来的行程中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闪过的林木和田野。他已经从蒸汽时代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不再像几个弟弟那样仍旧充满了兴致。他发现父皇也拿出了一本《万化之学》的杂志读了起来,仍旧是孜孜不倦地完善着自己的不足。

    ——莫非的确是我格物不足的缘故?

    朱和圭想起了王阳明的故事。在阳明先生幼年时候,曾坐在庭院中格一片竹叶长达七昼夜。乃至于最后昏死过去。虽然阳明先生并未因此得道,但是这种追求智慧的坚决仍旧让朱和圭十分向往,他也曾偷偷模仿,但只是两餐未食,母后就已经哭红了眼。

    再看看《万化之学》,里面都是天地万物构成根本,以及变化原理的内容,几乎每出一期就会成为新的化学课本。朱和圭对于这些变化既是新奇又是排斥,总觉得这些东西与性命之学根本没有丝毫关系。

    的确。你知道铁和氧能发生氧化反应,但这能解决你心中的困惑么?

    能知道天地人之间的感应么?

    能秉持中道而不做任何错事么?

    能圆融地在社会中游走,让所有人见到你都如沐春风么?

    既然什么都不行,学他还有什么用?

    国家的终极目标应该是个万民皆尧舜的大同世界,而非蝇营狗苟的小人世道。

    朱和圭猛然间感觉到一股剧痛,原来是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肉中。

    这么想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自己是对的,那么父皇就是错的,他可承担不起偶像倒塌的痛楚。

    朱和圭心头满是纠结。偷偷看了一眼父皇,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明察秋毫的父皇发现。

    火车稳稳地停进了北京站。新修的车站还飘散着一股白和岩石的气味。皇帝陛下带着几个儿子从车厢里下来就登上了皇家马车,径直回宫中去了。

    朱和圭与父皇同车,其他弟弟只能坐后面的马车,这让他有了些宽慰,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独享父爱的那段日子。在上车的时候,他意外地看到了黑色的车轮。用了新的橡胶材料,乌黑发亮,上面还有弯折的花纹。

    “这就是橡胶吧,难怪最近坐车觉得舒服多了。”朱和圭喃喃道。

    “你说当年夫子周游列国,要是有橡胶轮胎。会用么?”朱慈烺随口问道。

    “应该会吧。”朱和圭道:“到底要比木轮舒服许多,车也不容易坏了。”

    “而且如果夫子排斥橡胶轮胎,也就没理由用周朝时候的高车了。多半得回到圣王时代,恐怕还得走路。”朱慈烺略有所指道。

    朱和圭敏感地意识到了父亲的用意,道:“父皇,儿臣绝没有排斥新学的意思。”

    “我相信你没有,因为你就是新学的受益人。”朱慈烺笑着将儿子拉上车。

    朱和圭在皇帝身边坐下,幽幽道:“只是没有必要将心思和精力放在这上面,由他去便是了。”

    朱慈烺顿时有种气结的感觉,正要开口驳斥,突然舌头打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年面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崇祯皇帝,身为皇太子的朱慈烺也说过一样的话。

    朱慈烺对自己的认识和见解有着先知般的肯定,而且历史也证明明朝灭亡与皇帝卷入党争,荒废国事有极大的关系。

    然而崇祯自己却没有这种意识啊!

    如今的皇太子也不可能有这种意识啊!

    只是单纯从这两句话上来看,自己和这个长子真可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并无二致。

    如果是这样的话,朱慈烺就越发头疼了,因为从崇祯到自己,似乎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顽固性格。如果皇太子果真遗传到了这点,想来要矫正他小脑袋里的想法也不容易啊!

    朱慈烺觉得颇为头痛,转而想到了一个足堪为先生的人物。

    还阳真人郭静中。

    朱慈烺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这些高人。

    郭静中与自己相逢道左,也谈得颇为投机,然后又为国事奔走,让人以为他是个有政治抱负的出家人,就如成祖时姚广孝一般。然而天下大定之后,正当是他取得回报的时候,他却留下了徒子徒孙在外奔走,自己以冬烘老道的姿态在北京白云观隐姓埋名。

    白云观众道人根本不知道这位郭老道与当今皇帝相交甚密,还委派了菜头的职位给他,他也乐呵呵地每日在园中种菜。

    朱慈烺专门抽了一天时间,换了便装,只带了十余侍卫前往白云观。到观中时已经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