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古的这点心思,楚天涯其实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平仲劫营这件事情在现在属于高度机密,但野史也好正史也罢,那都是记载得很多的。史书上甚至说了,姚平仲一路西逃,最后逃到了西蜀的大深山里修炼道法,八十多岁了才出山,整得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有如仙人,在民间留下了不少光怪陆离的传说。
这么“有个xìng”的将军,楚天涯自然是过目不忘。
“上将军果然是神通广大啊,这都知道?”姚古对于楚天涯的“消息灵通”显然是十分的震惊且佩服,他道,“也不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孩儿现在到了哪里,是死是活?如若在世……投效上将军这样的明主,倒是一条正路啊!”
“哦?”楚天涯倒是笑了,“楚某一介草寇,哪里是什么明主?”
“唉,上将军不必谦虚了。”姚古直摆手,“我观上将军麾下将士,无不是jīng兵强将而且忠心耿耿。由此可见一斑,上将军是御下有术、慧眼识材。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我那孩儿素来心高气傲不屑童贯之流。他若是见了上将军,必然五体投地甘心拜服。若是跟着上将军,犬子或许能够斩获一些功业。可惜,可惜啊……”
姚古一边说,一边啧啧的摇头叹息。
望子成龙,每个父亲都这样。虽然平仲只是姚古的养子,但显然他们之间的感情非比一般。
“或许,我能找到他。”楚天涯微笑。
姚古一怔,“上将军……莫非真有鬼神之术?连我都不知道犬子去了哪里、朝廷下发海捕文书也寻他不得——上将军却能知道?”
“也许,也许。”楚天涯呵呵的笑着打马虎眼。姚古是个聪明人,也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只在心里纳闷——怎么可能呢?
楚天涯却在心里琢磨,能够在史书上留下“英勇”之名,并且让先师王禀赞不绝口的青年将军,应该不差。虽然他一路狂奔的逃跑是有点丢人现眼,但在当时那样的政治环境下,他若回去肯定就是个戴罪羔羊的命,不死也难。
现在正当用人之际,一员勇冠三军的猛将是不可多得的财富。或许他在人格上稍有缺陷,但他毕竟年轻嘛,多加雕琢扬长避短,还是可堪一用的。
按照大宋传统的用人观念,那就是一切以“道德挂帅”。能力行不行不重要,只要作风过硬就行。而且这个“作风”不是指一个官员将军真正的道德风评,而是他是否对官家够忠心,是否跟这个官场的大风气同步吻合。像楚天涯、白诩、焦文通这样的人,那是肯定没法在官场上立足的,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再有能力也白搭——谁叫你“非主流”的?
不服童贯的姚平仲,显然也是个非主流。他的失败与逃亡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
穿越而来的楚天涯知道大宋就是死于这样的弊端,于是他偏就反其道而行之——开疆拓业,只要是能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重用,没必要与和平时期的用人策略保持一致。实际情况也是,现在的河东义军里面,估计就没一个人能在大宋官场上混、能被大宋的官家与朝廷重用。因为他们全是桀骜不驯的非主流“刁民”,道德作风一塌糊涂,一天不骂两声“鸟官家”心里都不痛快。
但以大宋现在,就是练不出一只能够比肩河东义军的部队,这就是现实。
姚古在大宋的官场军队里混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这些地方的整体风气都是浮夸轻佻为主流。再一看到楚天涯所率领的河东义军的务实与稳扎,他的感觉就格外明显且深刻。
什么叫高下立判、泾渭分明?——这就是。
姚古是带兵的人,他更加知道一支军队的风貌,取决于主帅的气质。看到这样的河东义军,也就不难理解楚天涯的为人了。哪怕是姚古与楚天涯没有深交,他也能认定楚天涯是个勤肯务实、慧眼识材的明主。至少,他不会嫌弃姚平仲的“作风问题”,肯定会对他加以重用。
所以,姚古的叹息是发自肺腑的。
楚天涯看着姚古的表情有点想笑,心说,您老是不是也有点“非主流”的念头了?
大雪是停了,但天气更加寒冷。
黎明时分,朱雀与贵人就被外面的一片响动吵醒了。二人仓促的爬起身来,也顾不得收拾脏乱的容颜,就爬上了马背。
女真人可没有汉人那么爱干净,隔得几尺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浓厚的膻臭味。在河东生活了一段rì子的朱雀和贵人,已经忘却了这样的味道,因此时时皱起眉头,用披风掩着鼻嘴。
现在他身边围着两百个这样的女真臭男人,随行还牵着一批活羊。这股味道难闻之极,令人作呕。
“三天之后就可以抵达燕京府。”女真骑兵的百夫长用女真语对朱雀说,“如果你所言不实,我们这些兄弟吃了这些苦,就都要算到你头上。”
朱雀冷漠了瞟了他一眼,不屑一顾不置一辞。
贵人气呼呼的道:“你这小小的百夫长最好是客气一点,等见到了四皇子或许还能讨些打赏。如若不然,砍了你的脑袋!”
“哈哈!”附近的一片女真人都笑了,那个百夫长说道,“就算你们真是四皇子的女人又怎么样?每逢战后庆功,统帅皇子们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将士们犒劳,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说不定哪天我就要扒光你们的衣服,让你们死去活来!——对,当着四皇子的面,哈哈!”
朱雀猛然出手!
“啪——”
带着钉刺的血蟒皮鞭狠狠的抽在了百夫长的脸上,三寸宽的一道血痕立马现了出来,甚至拉掉了一层皮!
“臭娘们!!”百夫长用手一抹,满手的血。
“有种你再骂一次?”朱雀冷冷的看着他。
百夫长冷不叮的打了个寒颤。
百夫长也是百战余生的勇士了,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眼里的杀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她不仅有杀人的心,更有杀人的本事。
旁边几个省事的小卒也就来劝那百夫长说算了,毕竟是四皇子的人,别太招惹。
“呸!——”百夫长将手上的血尽数舔了个干净,然后咧嘴冷笑了两声,一挥手,“走!!”
“不识抬举。”朱雀冷笑,慢条斯礼的收起血鞭,策马跟上。
贵人骑坐在朱雀的身后,心里一阵扑通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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