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楚天涯寻思,也许在童贯与马扩看来,我这样的庸俗小吏,到了军队里只能充当后勤火夫。他们安排给我这个容易捞取油水的闲散差事,除了是“度材度用”,同时以为对我更是莫大的恩惠。
楚天涯也没当真在意,原本自己就不是来投靠童贯寻求什么出身的,只是想混到他身边,相机行事罢了。给个都指挥使和当个火夫头儿,这都没差别。只不过当了这火夫头儿想要再接触到童贯,机会可能会比较渺茫一点。
在军营里逗留了片刻大致了解了一番后,楚天涯便在长史衙堂人的催促下,要去交割太原府的公职并取来户籍等物,交归长史入档保管。这些事情本待是长史衙堂的公差,但他们懒得跑这趟腿非要楚天涯自己去取来,谁也没有办法。
军队里本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在大宋的军队里。
于是楚天涯将差拨皂衣等公服物什换下打了个包,然后穿上宋兵军使的披挂,先去了牢城交割自己的公务,顺带叫上江老三。
牢城的人见楚天涯出去一趟回来,就摇身一变成了军官,顿时惊讶艳羡不已,当然也就没忘了好一阵吹嘘拍马套近乎。以前趾高气扬的顶头上司管营等人,恨不得趴下来给楚天涯舔脚底板了,只巴望着他在童太师面前讲几句好话,让他们也跟着到胜捷军里混碗饭吃。
楚天涯费了番工夫好不容易才打发了这些人,然后带上江老三一起去了州府衙门,用长史衙堂的公文调来了二人的户籍聘书等物,就只等回去交割归档了。
江老三这下可就高兴坏了,就如同是天降财喜砸中了他的头,都快乐得飞上天了。
也难怪,有宋一代,没有人不想入仕为官,或是在军队里混个一官半职。因为大宋的皇粮简直太好吃了。休说是官员将军,就是一个普通的禁军士兵,除了军俸和各种名目的赠给,还有时时下发的赏赐和补助。此外还有料钱、月粮、chūn冬被褥制衣。而且,常年镇戍一方的禁军,还可以让家属随军,由军队提供住房。
真可谓是一人当兵,全家小康!
而那些将官们的待遇,就更加优厚了。
再者,楚天涯与江老三是专司后勤的禁军,这可是出了名的轻松舒服没风险的兵种,外兼有油水可捞,可比混在牢城里强了千百倍不止。更重要的是,由吏转官是相当困难的,大半的小吏在官场上穷尽一生的摸爬滚打,到头了也终究还是个吏。
现在二人一夜之间由吏转官,身价便是瞬间提高了百倍不止,社会地位也高了一个档次,简直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
兴奋之下的江老三就差跪下来抱着楚天涯的腿,管他叫亲爹了。楚天涯嫌他唠叨,差使他自己去军队报到顺便将户籍交给长史衙堂,自己却回了家里。
虽然军队明文规定,军中将士只能由军队统一安排住宿,不得私自在外留宿。但楚天涯所在的这一支是童贯的贴身近卫,既然已经驻进了城内,也就没管得那么严了。因此,这些胜捷军的兵老爷们,才在太原城中大名鼎鼎。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威风霸气,而是他们个个都jīng通于吃喝piáo赌,而且都是挥金如土的豪客。
主管后勤的火头军,因为时常要出入市集采购军队所需的物资,因此更加zìyóu。这可能是唯一让楚天涯满意的一点了,至少不那么拘禁,也方便今后行事。
一路上,街坊邻人们看到楚天涯穿着一星猩红军服,头戴毡帽腰悬佩刀,俨然一副军头的打扮,纷纷诧异,自然也有不少人上前来曲意奉诚溜须拍马。楚天涯好不容易才将他们都打发了,回到了家里。
何伯仍像往常一样,坐在后院拱门的台阶上晒太阳,杂乱的灰白胡子,一身破旧的青sè布衣,旁边摆着他常不离身的拐杖,怎么看也就是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糟老头。
楚天涯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何伯仿佛是在打盹,这时醒了过来抬头一看楚天涯,顿时就咧露出两排黄板牙来,笑道:“恭喜少爷啊,荣升军将了。”
“只是个专管牲口的区区军使。”楚天涯也不多言,挨着他坐了下来。
何伯侧目看着他,似笑非笑,“少爷,似乎有许多话要同老朽讲?”
“没有。”接连奔忙了两天的楚天涯,这时才稍稍放松一点,吁了一口气靠在墙沿上,说道,“你老以为,我肯定会追问你的过去与来历。对吗?”
“你难道不想知道?”
“想。但我不会问。”楚天涯笑了一笑,按着膝盖站了起来,说道,“该告诉我的,你自然会告诉我。不愿意说起的,我再苦苦相问你也不会讲。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强人所难?”
“少爷,你最近变化很大。”何伯不轻不重的说了这一句,刚刚走出两步外的楚天涯站住了脚,心头也莫名的微微一颤。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楚天涯无所谓的笑道。
“最近少爷的转变,非是一般的大。”何伯在楚天涯身后,用他沙哑的声音说道,“但,正如少爷所说,该告诉我的你自然会说;不愿意说起的,老朽纵然是问了,少爷也不会开口。再者,少爷是主,老朽是仆。主人家的事情,不是我该过问的。”
楚天涯扭回头看着他,一老一少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的都笑了。
可楚天涯感觉,眼下两人的笑,都显得十足的诡谲,还有那么一点狼狈为jiān的味道。
互不说破,互不追问——二人之间俨然已经达成了这样的默契。
“少爷,另有一件事情老朽得要提醒你。”何伯岔开了话题,说道。
“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近童贯,但我敢肯定,薛玉是非杀童贯不可的。所以你要格外小心,不要被薛玉等人所牵累了才好。”何伯说道。
楚天涯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何伯接着道:“他此行潜入太原,极有可能就是行刺而来。只是行动不周全,还没下手就先被抓了起来。好在事情没有败露,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他xìng命不得。你掺合了进去,也将是死路一条。”
“薛玉与童贯有旧仇?”楚天涯好奇的问道。虽然此前他也曾经用言语诈过薛玉,大半推测他是为行刺而来,但这终究只是自己的推测。
“薛玉在河北的名声也算是响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