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没有紧张到不敢与鞠红说话。我知道，既然她的先生不是教师，那么来甬城的肯定只有鞠红一人。我于是在鞠红小姐与人说话停在听卡拉ok的当口，轻声地喊道，鞠小姐。
鞠红惊奇地转过头，哎，你怎么知道我姓鞠?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是二月二日来应聘的，寒假结束后你便来上班了。我还知道你来自东北的齐齐哈尔。鞠红显然有点儿感动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我尴尬地笑笑，说，很不好意思，我不应该这么关注你。但事实上，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那天，你和你先生站在三楼上与服务小姐谈薪水问题时，我就站在你们身旁听着。后来，你提前走了，在楼道口，我问你，现在就回了?你没有看我。你看着马岚。但你还是回答了我，你说，哎，回了，八点钟的火车。
是吗?你记得这么清楚?你是……鞠红问。
我是方芥舟。我说，你不会认识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自卑。
噢，鞠红说，真得谢谢你。竟把我记得这样深刻。现在，我请你跳舞，好吗?
鞠红那种落落大方的风度让人折服。但我不会跳舞，便非常尴尬地对鞠红说，真对不起，我不会跳舞。我从来没有跳过舞。
在那个灰不溜秋的白莲，哪里去找舞厅?
没关系的，我教你。鞠红说。
不，不能。我会踩到你的脚的。
鞠红见状，不出声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一会儿之后又转过身与人谈了起来。
我终于和鞠红说了许多话。那一晚，鞠红与我没有再分离。直到舞会结束。
我没有忘记问起鞠红的先生。果真，鞠红的先生没有来。但我知道了一个让我非常吃惊的事，鞠红竟然已经是一个九岁孩子的母亲了。
我知道鞠红一定早已经有孩子了。就是没想到她的孩子竟然已有了这么大。我说，真的看不出，你竟然已经是一个九岁孩子的母亲。真年轻!也真漂亮!
鞠红不出声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的先生还留在齐市，看来与鞠红发生一些什么产生一些什么是有点儿指望了。
在漫长而寂寞的日子里，我就这样又像回到单身汉的日子。我偶尔会想起丁亚琼。但又时时想入非非，想与鞠红能好上一回。
新教师培训班结束后，新学期也就要开始了。刘晓光说，对新教师的培训内容也要对老教师谈一谈。我认为，这一次的师训班搞得比较好，比较到位，也比较实在。过去，我们一些老教师的思想转轨工作未必就比刚到的新教师做得更好。王主任，你认为呢?
王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刘晓光又说，王主任，是不是也对老教师搞一次思想转轨教育?
王华说，好。就搞一次。
刘晓光说，对老教师的这一次培训，时间上可以短一些。
王华说。好。
王华知道，新校长也要在老教师面前发表就职演说了。这是应该的。新官上任，这三把火总是要烧一烧的。
我坐在我的座位上。看着台上的刘晓光一个劲儿地对王华这样讲着，我便展开了想象。这刘晓光是不是在讨好王华呢？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来应聘时，王华就是办公室主任，校长是原来格致中学的老校长朱厚礼。现在，刘晓光当了校长，王华还是办公室主任。看来，刘晓光是得对老主任多少一点面子。
然而，事实上，我是想错了。
王华，男，也是我们苏北人。现为南方国际学校中学办公室主任。他在南方教育集团开始招聘员工时就来到甬城了。他已经率队出过两次国，都是作为南方学子访问修学团的团长出国的。这是个南方国际学校的实力派人物。
然而，只有王华自己知道，他的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越来越有点悬了。
刘晓光在第二天就召开了老教师会议。我们所有新教师都列席了会议。
在老教师的会议上，冯大光对老教师的批评是很严厉的。这与他在新教师培训班上的话相一致。冯大光批评了老教师的工作马虎敷衍，不负责任。也批评了财务人员的乱开销。对总务处的工作则提出了更为严肃的批评。全国人民都知道有回扣的说法，偏偏我们南方国际国际学校碰不上这码事，这不是咄咄怪事吗?总务处上个学年采购四百万元的东西回扣是零。教工的皮鞋，商场零售价是二百多，可到了我们总务处同志的手中，就变成了四百多元。到领带厂订做领带，一下子就他娘的给整上上万条。南方国际的钱不算钱啊。领带厂的厂长这下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冯大光拍着桌子说，这样的总务主任应该撤职。现在，我是校长，我可以明确地向你们表态，我是不会用这个人做我的总务主任的。你要知道，这不是在国立学校，这是在南方国际国际学校。你的全部工作必须对学校负责，必须对董事会负责。不错，南方国际有的是钱。但我要告诉你，在胖子身上割肉也是疼的。我们还不能那般大方。
对班主任的工作，冯大光也表示了不满。冯大光说，那么多的班主任早晨不愿起床领操，也是极不正常的现象。在国立学校，班主任尚且要与学生一起晨炼，你现在比在国立学校拿高得多的薪水与报酬，你有什么理由不比过去更加投入?在此，我也同样很负责任地说一句，新学年，我们一些老班主任是要被拿掉的，必须让新同志带班。我还想告诉大家一点，从今年起。班主任的津贴会高得很。高到出于你的意料之外。我还想告诉大家，我这个校长就是专门会讨班主任的好。我也希望全校的教师也要讨班主任的好。切实将全员德育制落到实处。一个学校，很大程度上是班主任决定了它的知名度。这一点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至于谁能做班主任。那就要看能力了。
开学后，总务处主任果然易人。总务主任姓郝，叫郝建勇，是物理老师出身。不做总务主任后，他就又回到了物理教研组的办公室。
我们刚刚来的时候，都从这个郝主任手里领过皮鞋、校服和其他生活日用品，觉得这人也还行。他就是甬城这地方人，每天跟着学校的通勤车早出晚归。
可是，没过两个星期。听说他辞职了。
辞职倒是常有的事，因为这是民办学校，人来人往确实是太正常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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