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丁亚琼从校长室里出来了,一边跑一边流泪,看到我在中心大道上的那样儿,她终于撑不住嚎了出来: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这白莲中学不能呆了!
几个女教师和女生来拉丁亚琼,丁亚琼一下子伏在一个女教师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是为了职称的事来校长室的。这问题并没有解决。于是,下午,我又进了校长室,我不说一句话。隔了一会儿,教务处喊我去上课,我跳了起来,骂道,我上什么课?没看到我在校长室处理职称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要我上课?也是一点良心也不讲了。
教务员吓得连忙跑了。
整个半天,没有见到冯大光露面,孟林在办公室里,坐又不是,站又不是,走又不是。只要他一动,我冷冷的目光就射过去。我想好了,我就这样,用眼睛杀了他。我不想动手。我知道,动手,就不对了。这最后的一点底线,我得为自己守着。
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我的精神状态差不多要到了崩边缘的。我知道了,我肯定疯魔了。
唉,我先是休克,再接着是疯魔了。这个白莲中学狠,它能把我整成这样。
傍晚放学时分,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家,草草地吃完了晚饭,就准备躺下,好好想一想出路与将来。这时刘永达打来了电话,让我到校长室来一下。
我说,我不去。我不会听你们的。说着将电话给挂了。
搁下电话不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刘永达站在门外,还是那种笑眯眯的样子,眼睛在镜片后忽闪忽闪地一亮一亮。
刘永达通知我去校长办公室填表。评审小组已经重新开会定了案,决定让方芥舟晋级。郑小群的名额作废。
我愣住了。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个下午都在校长室,没有这样的会议决定!我知道的。校长们今天都没有开会。这不可能。你刘永达这条狡猾的老狐狸,你不可以这样骗我。我想好了。职称的事,我准备放手了。等事情过了,我坐到教育局去。我现在,不干扰学校的正常工作秩序。真的。我不做这样的事。你回吧。明天,我到校长室,校长们如果不来办公,我是要到教育局去的,这都像什么了。学校不能空巢运作。校长不在学校,这么多天了,躲到哪里了?是不是跟常国强一起去睡任小花了?
你说什么啊?丁亚琼哭了起来。
我说,你哭什么呢?我这样做不是挺好的吗?我才不会像冯大光这样的流氓一样,更不会像孟林这狗东西一样。我有底线的。我不可能没有原则的。
刘永达讨好我似的笑着,说,是的,你是好样儿的。方老师哎,你还是跟我去吧!
他这样子怎么去啊?
丁亚琼吼叫道。
刘永达悻悻地走了。
我躺下来,头像在高速转动的汽车里一样昏沉。后来,我就睡着了。
我是第二天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阳光非常好。家里挤满了人。
奶奶的,我又看到我在打点滴了。感觉真好。
我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么多人。一看到我醒来,就说,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快给他弄点吃的。
我说,我吃什么啊?都没有刷牙,嘴里都是大葱味儿了。不行,我得刷牙。得洗脸。
于是,刷牙了。于是,洗脸了。
后来,点滴撤掉了。程东方陪我吃早饭。我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刘永在坐在我家的那张靠墙的桌子上,在填什么表格。我上前去一看,咦,这什么情况,他在填方芥舟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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