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贡?”夕颜满脸疑惑,看来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许贡是伯符之前,由朝廷诏命的吴郡太守,三年前他曾上过一表给曹操,说伯符太过骁勇难驯,建议他将孙策召到许都软禁。只是这表还没出江东就被孙策截获了。”我复述着从凌操嘴里听到的传说。“你也知道伯符是什么脾气了,一看到这张表他转头就把许贡绞杀掉。他们三人在江东蛰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机会刺杀伯符,为他们的前主人报仇。”
夕颜的脸露出敬佩的神色,我知道她是在佩服那三个刺客士不忘故主的义气。然而……
虽然那个刺客是这么招供的,但我却觉得不靠谱。他们三人的行刺方式是在孙策狩猎的路径上埋伏,出其不意下朝孙策放射冷箭。但这次的狩猎本是孙策在行军途中的一次忙里偷闲的心血来潮,此前根本一点预兆也没有,就连狩猎的地点也是孙策看心情随便决定的,完全无法捉摸。所以既然这个刺客都这么准确地捕捉到了孙策的动向,那么,很有可能,在孙策的身边,有敌人的奸细。甚至还有可能他就混在孙策的近卫武士里。
“奸细?”孙权愣愣看着我。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这真的很值得怀疑。”
孙策的伤势既然已经重到需要静养,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现在江东的大小事务,全部都由他的二弟孙权暂时代为处理。
也所以,昨天我把刺客的供词呈到上面去的同时,也把我的推论向他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孙权点点头,目露杀气说。“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的。但是南宫将军,这件事在被证实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把这个推测告诉任何人,我不想打草惊蛇。”
“诺。”我点头应是,但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怪怪感觉。
同一棵树上所结的果实,有饱满与否之分,所以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之间性格各异也是正常的。我一早就知道与孙策热情洋溢的雄才伟略不同,孙权的性子一向冷静沉稳著称。哥哥如同天上高高在上的太阳耀眼,弟弟却如西湖的睡那般清凉。但……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孙权给我的反应,有点似乎冷静过了头。
门口忽然传来不大不小的嬉闹声,我回过头,看见步氏姐妹携手走了进来。
要不要姐妹情深成这样?又不是连体婴。我是这么想的,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说这样的话,除了会引发与步练师的争吵之外,并没有其它的意义。当然重点是这样的情形也是我所乐见的。
当一个人遭逢劫难后,无论他是否自愿,身边大多数人会争先恐后做的事不是包容安慰,而是先急着脱离关系,即使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也是一样,这样的事我已看得太多,见鬼了是不是这样就能觉得自己清白?现在看到她们姐妹俩能够相处得和以前一样融洽,我也替她们觉得开心。
至于其他人……其他人要怎么看待步桃芝我也懒得管,反正自从古道热肠的孙老夫人站出来宣布步桃芝是她的义女以后,我倒是没有听见什么闲言碎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惧怕孙策和他背后的五万大军。当然当然,我想背后暗地里的笑话还是免不了的,但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他们要说什么我根本管不着,只要别传进我的耳朵里即可。
“主公的情况怎么样?”我在案几上倒了两盏茶,一盏给桃芝,一盏给她妹妹。
她们这次去孙策府上当然是去看望重伤在床的孙策的。既然步桃芝现在是孙老夫人的义女,那她们姐妹也算是孙策的义妹,所以她们这次去看望自己的义兄,也算是合情合理。
“义兄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还是跟前几天一样,就是闷得慌。”步桃芝笑笑。“义兄还让我交代夫君,说让你明天去他府上陪他下棋解闷。”
“我?”我一愣。什么跟什么啊,突然间找我下什么棋?这孙策,做事还是一样不靠谱。“怎么会突然间找我去下棋?”
“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要跟夫君商量的事,”步桃芝慢慢喝掉盏中的茶,说。“刚刚干娘跟我说,她明天准备带着一家子去北固山甘露寺为义兄祈福,她希望我明天能跟她一块去。”
“甘露寺?”我歪着脑袋。
甘露寺是什么鬼我当然不知道,但说到北固山我就很清楚,那是长江北岸的一座小山丘,并不具备任何军事意义上的价值。不过寺庙这个概念,我倒是挺孙策说过一些,好像就是上次在孙策家里见过那些什么和尚所住的地方,同时也是供奉他们所谓的佛的祭祀所在。这么说起来,这些和尚是不是就跟上古时代的祭司差不多?
“想去就去呗,只要你开心就好。”我笑笑,只是祈个福还要全家一起去,看来这个孙老夫人对这个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信任啊!
“那你呢?你也要跟着去吗?”这次我问的人,是步练师。
“我就不去了,”步练师摇摇头,说。“姐姐这一去,没有一个星期以上是回不来的。所以我跟姐姐商量好了,我打算趁现在带娘亲去荆州,寻访神医华佗医治一下娘亲的腿。”
“神医华佗?!”我惊叫出声,将对面的姐妹俩吓了一跳。
“鬼上身啊你?叫那么大声。”步练师的语气还是一样的不友善,害我常常以为那天晚上的那一声心甘情愿的姐夫是我的错觉。“你不会跟我说你连华佗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翻了个白眼。废话,华佗的“神医”之名这么响亮,我想没听说过也难,事实上,这次孙策遇袭,我们还一度讨论过要不要请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医来为孙策看诊。不过……“他是住在荆州的吗?”
“身为‘神医’,当然一般都是以拯救众生为己任去游历天下的啊,有没有常识啊你?”步练师瞥了我一眼。“不过这八年来,他都一直住在荆州白水没有离开过,听说好像是为了守住某种约定,要在那里等某个人回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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