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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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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谁都知道的秘密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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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水镇背后的小山坳里,有一个古旧小庙,名叫小慈庙。

    小慈庙,虽然经历了风霜雨雪,也剥落了从前艳丽的sè彩,院落也一直没有扩大,却是周围村民最常去的地方,一直都是香火旺盛。

    那庙里,供着几尊剥了漆的菩萨,有的威严,有的慈爱,有的肃穆,有的睿智,满足着普通人不同的愿望。

    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地方,就算再破旧,人们也愿意去。

    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一个jīng神支柱。

    小慈庙里的那几尊菩萨,就是每个人的jīng神支柱。

    大清早,大丘叔就关了茶水铺,备了些简单的干粮,领着女儿,往山里去了。

    太阳才刚刚露脸,并不十分酷热灼目,空气中甚至还荡漾着几分夏rì里花香清甜。

    丘羽羽穿了件鹅黄裙子,腰上匝一条月白的带子,虽不是名贵丝绸,却也清丽悦目。

    她总是面sè娇润,穿着樱草黄,最是晏晏动人。

    “爹,咱们去小慈庙干什么?你一向也不拜佛!”丘羽羽扶着大丘叔,回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茶铺,好像颇有不舍。

    “去访故人!”大丘叔笑着,从女儿手里取下包袱,搭在自己肩上。

    “故人?”丘羽羽不解:“庙里的故人?”

    “出门在外,你要记得,少言寡语最好,少有麻烦!”大丘叔没有回答,倒是叮嘱了一句。

    丘羽羽点了点头。

    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父亲就是她的全部人间,父亲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

    chūnrì里,他们一起放风筝。

    夏rì里,他们一起看荷花。

    秋rì里,他们一起摘果。

    冬rì里,他们一起玩雪。

    父亲就是她的所有。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丘羽羽想不起,还有什么人,能这样爱护她,保护她,笑嘻嘻看着她耍脾气。

    相依为命的血亲,应该就是这人世上最亲的至亲了。

    世界上最快最好的刀子,都不能斩断。

    傍晚时分,红云烧在天际,一片霞光,放shè着金红的光焰,仿佛澄黄,仿佛血红,点亮了整片天空。

    天地间,不管是什么,在这样一片又红又金的夕阳下,都会变得温柔而可信。

    大丘叔遥遥望见了小慈庙斑驳的门匾,却不由慢下了脚步,他低头,轻声对丘羽羽道:“你先进去,在大殿等着爹爹!。”

    “为什么?”丘羽羽不解。

    “故人许久未见,还是妥帖点好!”大丘叔再叮嘱一句,拍了拍丘羽羽的肩膀,从怀里拿出一个灰布包。

    里面的东西很轻,藏在柔软的灰布里,不知道是什么。

    大丘叔却把这个东西塞进女儿手里,他的脸sè严肃了。

    他从来没有严肃过。

    从丘羽羽记事起,她就没有看过父亲这么严肃的脸。

    所以她也严肃了。

    “你记住,要是天黑透,我都没回来,你就带着这个……”他神sè凝重地指了指丘羽羽已经塞在衣服内侧腰边的灰布包,低声道:“去嘉兴,清锋斋,把这个给吕刀子。亲手给他本人!”

    丘羽羽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是她的脸还是迷茫的。

    她只有十七岁,她不懂的事情,实在很多。

    那个灰布包里的东西非常轻,掖在腰边,恍若无物。

    “记住我的话了么?”大丘叔又严肃地问了一遍,他的眼睛,丘羽羽倏忽就不认识了,他像是自己的父亲,却又不像自己的父亲了。

    他的眼睛是那么灰暗,幽黑,深潭一般,冷凄凄,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又透着那么一丝慈爱,依稀可见的慈爱,就如同往rì里的每一天。

    两种感情,交织在他的眼睛里。

    他看起来,非常复杂,复杂到丘羽羽觉得这不是他的父亲。

    可是这的确是她的父亲。

    他又认真地盯着女儿的眼睛叮嘱了一番,才拍了拍她的头,让她先进门去了。

    丘羽羽回头,望见他的父亲站在温暖的夕阳里。

    夕阳照着他宽阔的身影。

    他的肩,原来这么宽阔,他的神sè,原来是这么骄傲。

    丘羽羽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父亲有一个这样挺拔孤傲的身姿。

    鹅黄裙子在傍晚夕阳下,蒙上了淡淡一层杏黄,成了一个jīng致无比的剪影。

    丘羽羽轻盈身姿,提着裙角,穿过了小慈庙黯淡了光彩的暗红大门。

    大丘叔一直看着女儿进了两扇朱漆剥落的对开庙门,等了好一阵子,才jǐng觉地进去了。

    他的手,藏在宽大的黑sè粗布袖子里。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村野里的农夫,正行sè匆匆地去庙里还原。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满足和喜悦。

    不管谁见到他,都会相信,他一定实现了一个心愿。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空空的两手却已经攥成了拳头。

    他从前是用刀的。

    可是刀太显眼了,对于一个想要躲起来的人来说,总是太显眼了。

    他有一把很小的jīng钢匕首,就别在腰畔,可是他一般不会用,匕首杀人需要的是适当的距离,还有出其不意的机会。

    有的时候,可以充作一柄急劲的飞镖,可是,那也需要很好的机会。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还是相信自己的两只手。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农夫的手,那才是天底下最出其不意的武器。

    小慈庙在夕阳中格外安静,香客们都陆续离开了,缁衣芒鞋的僧人,也低着头,垂着手,匆忙来往,无声无息。

    大丘叔站在最后一排僧房前,背着手,抬头正看见一排盖着鱼鳞般青瓦的房檐。

    他没有看到故人。

    但是他认识故人的字迹。

    现在,他是大丘叔。

    从前,他是蓝啸海。

    当然没有人知道大丘叔是谁,但是不会没有人知道蓝啸海是谁。

    蓝啸海跑了,带着一柄举世无双的飞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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