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遍完了。进入低沉的一阵琴音过渡,底下完全被词意所延伸出来的愁绪所感染,尤其是那些青楼的女伶,她们紧紧地握住衣襟,甚至微微的打起颤来……
这动人的词,这动人的曲,封宜奴嘌唱到第三遍才慢慢收起琴弦,最后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琴意氤氲在四周。
那几个老学士是最先醒觉的。开始唏嘘感慨,这曲子还真是绝了。每个音节与词意紧紧相扣,契合程度当真是如胶似漆的感觉,这李家女娃的一剪梅词本就是上乘之作,如今因此定能更上一个台阶。
确实是好词曲啊
细细的依寻这曲意去品味,那词阙里的意境仿佛就在眼前一般的生动。
当最后一片余音消散在风中后,这些听众们也渐渐醒转过来,甚至一些意犹未尽的人还在那儿捏着茶盖打节奏,继续和着词曲,闭着眼、摇头晃脑,模样还真令人感觉好笑。
只是,一些该面对的问题终究是要去面对的,之前那些咄咄逼人的这时候也是颇为识趣缩起了脖子,没想到那书生居然真的现场制出了一剪梅的新唱法,虽然还没有从其它一剪梅词上检验过,但很明显、这是一首极上乘的曲子,真的很难从音乐性上去批驳它。
在场的青楼女妓这时也都是紧蹙着眉头,她们回想着曲子的脉络,心下暗暗的去打着这新谱的拍子,几个曲艺娴熟的,已经得出了结果,她们把惊奇的眼光望向苏进那儿……这阙一剪梅在惊艳程度上与前两首相比或许有所不及,但论到在乐声的正统性上,却优胜前两首许多,只有像这种词牌才能上得了台面啊。
她们望着封宜奴敛裙收琴,那淡定从容的表情,怎能让她们心情平舒。
这女人……
咬了咬嘴唇:这回怕是真要大红了
……
在短暂的一段沉闷后,人群里终于开始有抚掌声出来,尤其是挤在最前头的柴梓,他拍的不知多欢实……
“封姑娘唱的真好!!”
旁边都是满脸戏谑的看了眼这富家子弟,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拿到会帖的,这素养……怕是那封宜奴也要头疼。所以吕槊和萧琦两人赶紧是把他嘴捂上,拽回了人群堆里,再让他这么下去,恐怕连他们俩人也得出名。
封宜奴自然早就看见了柴家大少了,说来两人也是认识已久,对于这个对她追捧不已的富少,她其实还是多有感慨的,只是处于她这般身份处境的人而言,感情之事早就淡漠,所以一切都只是根据利益处分罢了,这次她下了帖子给柴大少,也只是作为一些拉拢的手段,毕竟有这么个大富商在后头支持,对于她而言自是有千般好处的。
所以了,她还是颇为和气的挽了个裙花向柴梓做了个谢礼,倒是引得后头的柴梓边退边高喊封姑娘。
这个插曲算是成了整个踏青会里的一个润滑剂,在这样一个颇为冷场的场景内,无疑是把宴会尖锐的氛围变得缓和下来。
溢美之词,也只有溢美之词才能掩饰眼下的些许尴尬,只不过那些心高气傲的衙内少爷们都把这份赞扬堆砌到了李清照和封宜奴身上。
“李家娘子才情果真非凡,我想曾家女郎若知小娘子心意。非得引为平生知己不可”
“是也是也”士林学子赶紧出来秀一下存在感,“李家娘子此词一出,余下闺词皆可尽废。”
也有捧封宜奴的。“姑娘不愧是京师第一声妓,歌喉妙转,足以令莺鸟羞翅,这一剪梅也只有在姑娘的歌喉下才能显现色彩。”
……
虽然期间也有些赞誉苏进制谱有道的,但在整片人言浪潮里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对苏进而言显然是比较难堪的,也幸好王修会做人,出来做了个调停。
“苏郎君乐才过人。着实让修敬佩,它日若是得闲,修必到一品斋一访。”他对一品斋颇有好感。所以连带着对苏进也是比较客气的,如今人家过来与会,也是给他这主人家的面子,他如何也是不能让人家尴尬了去。
这些小事苏进本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他也从没有来与会的打算。所以在解决了自身危机后,反倒是自顾自的坐自己席上吃东西,身边的李师师看了眼众人的表情,又瞥了眼身边的苏进,蹙了会儿眉头后跟着坐了下来,有什么事情也只能会后再说了。
原本好好的一场踏青会,却由于闹出这样的不愉快而变得僵硬起来,其实一开始只是那些衙内眼红苏进罢了。可到了最后,这种风向口角的转变却使得所有人都变得尴尬起来。吟诗作对的人是没有了,毕竟珠玉在前,实在没有必要去充当炮灰的角色,这样心照不宣之下,最后居然是什么都没做成,这造了小半月势的踏青会竟会是在这种情形下拉下帷幕,在许多人看来,实在是太过荒唐和无序的。
此时黄昏落日,金黄的霞光漂浮在整片草坪上,众人都开始搭上自己来时的马车,和好友玩伴说别,一幅幅和谐温暖的场景。
苏进这时候却得了些不一样的待遇,在遭遇士子冷落的背景下,那些青楼的名伶却一个个过来与他作别,温声软语的说了许多话,其实就是邀他过去的意思,不过还不曾待她们说完,就被边上的慎伊儿吐着舌头戏谑了回去。
“去去去他可是我们矾楼的专用乐师,你们就别打这主意了”
这话自然是得罪不少人,但看在李师师的份上,这些伶人也都是忍了下来,只是下来后的几句腹诽还是有的。名妓们持着身份不好在人前念叨什么,但她们身边的婢女姐妹就没这么好的涵养了,嘴里那是倒蚕豆般的那慎丫头数落了个遍,连带着李师师、封宜奴也是遭了道。
徐婆惜在两边女婢的扶持下上了香车,在与一道太学生说笑着话别后,却是把目光望到了远处正被数十衙内围着的封宜奴,看她巧笑倩兮的模样,还真是把这些人玩弄的游刃有余,可能是她一直对对方抱有成见,所以对她的用词也一直是这么尖酸刻薄,只是如今,却又有些酸溜溜的承认……
这回最大受益的也就是她了。
徐婆惜这种想法也是正常,李才女在京师里的名声早就达到一个女人家难以逾越的顶点,这次踏青会上的一剪梅词虽然出色,但只是她写给曾家千金的,又不是她自己的情事,所以顶多坐实一下才女的名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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