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是用作供给本家子弟学书的,可惜后来苏家出了事,几房人都各奔东西去了,不过这座书院却是留了下来,渡给了陈守向打理。前rì去风悦楼赴宴的时候,陈老头也是提起过几句,说是这书院现下招收些幼龄平民子弟就学,主要是传授经算之术、偶涉儒经,说白点、也就是为了将来出去能算个帐,要求还是蛮低的。不过这样也算是有了市场,对于住在这汴京成里的平头百姓,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此时苏进站在这书院铜皮包页的直拼大门前,仰头而望,这门楣高垫板上挂着一块长板字额,上面是四个掉漆沥粉的正楷大字…
祁山书院。
倒不是这书院里围了一座山,只是因为这苏家祖籍登州祁山,所以也算是缅怀先人了。书院占地足有五十余亩,当时买的大,以为能够开枝散叶很久,没想到没几年就垮了,所以后续的设施还没来得及跟上,这五十余亩地、实际用了一半还不到,余下都是野草荒地。进门当头是用比较好的明砖铺成屉心斜柳状,几条通往学斋的碎拼甬路也都铺的齐整,两边樟树花槐、草长莺飞,不过旁边的假山假景就有些寒碜了,大都只建到一半,就这么半吊子的堆那儿了,所以要是你假山爬到一半儿发现过去是个“悬崖”,倒也不用惊讶什么。
朗朗的读书声从一列整齐的学斋里传出来,走在学堂外的廊道上,没有什么勤杂人员,虽然显得落魄,但这时给人的感觉倒是比较宁和安逸的。费不了多少时间,这苏进便寻到了书院山长徐邑,那个当年须发皆白、口齿不清的老头。
“少爷所说的印刷拣字之事,实话而言、这书院里的教书匠怕是不会愿意,老头儿倒是可以去说一说,但少爷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行这工匠之事、着实是有些伤读书人体面。”
安静朴实的一间学堂憩所里,光线极为柔和的从冰裂槛窗外透进来,两排子的书架,粗糙的白砖地面,前面一张务公书案,上面摊有一本周髀算经,一应的文房用具。
隔着长案、对坐有一老一少两人。
老人热切的起身给书生沏茶,感慨些物是人非的话,或说是自己年老体衰,已经无法再打理书院了,要不是陈守向一直挽留他在挨两年,早就不在这边做了。今天见到往rì旧主,也是话闸子打开了,念念叨叨的好一阵,这才开始谈正事。
“少爷所说的印刷拣字之事,实话而言、这书院里的教书匠怕是不会愿意,老头儿倒是可以去说一说,但少爷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行这工匠之事、着实是有些伤读书人体面。”
对于苏进提出的要将这书院荒废之所兴建印刷作坊,老头确实有些难以理解,即便是十余年前的苏家,也不是真个从事这印刷书铺一行,只是当年苏父为了洗去身上的商人气,所以才弄出这么个书铺子来,连带着建了这个书院,虽然平素关心有加,但谁都知道、这苏家的重心还是在酒楼生意上。
“这点仲耕心里也是明白,凡事不可强求,只是觉得自己人或许好说话些,也就过来这么一问,如若能直接招收些识字工那自是最好不过,如若不能,那仲耕也只能找些孩子自己培养了,我想书院里应该有不少家境清寒的子弟吧?”
“难道少爷的意思……”老人试探的问。
书生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抿了口碎茶后说:“据我所知,这些孩子们平rì只授半天课,下午就要回去给家里做事,其实想来也没有多少用处,还不如书院出面直接雇来学习活字印刷,我想孩子父母也是乐意的,毕竟孩子年纪小,在家其实也做不了多少活,而且这也是学手艺的,将来印刷坊做大了,也不愁找不到活儿糊口,老先生以为呢?”书生吹了吹热盈的茶汤表面。
老人愣了下,雇佣孩子?学手艺?做大?他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听着苏进的语气,怎么好像是理所当然似的……
“那少爷大概需要多少人手?”
“先十个吧,本钱不足,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
……
从祁山书院出来之后,便又沿着老路折返回去,不过有一件虽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苏家少爷!这些雕版模子怎么成了这样子?”
那就是庄舟那老头发现一大堆雕版模子被人破成两段,怒火烧的三桶水都浇不灭自己也只能说是遭了贼人迫害,无可奈何……结果老头当机立断的去隔壁永庆坊的铁打铺里抗了把横锁过来、小腿粗的那种……
看来、以后上锁也是个体力活了。
这费用当然是要上报到陈守向那里,苏进只是帮忙看店的,实际的主人还是陈守向,所以很多时候,一些书铺物材的购置,庄老头都是直接去找陈守向的。说到这费用问题,倒是该上心了,自己要研发活字印刷,可得抱住陈老头的大腿不放,不然这原始投入资金可没有着落…嗯……也差不多该和陈老头谈谈了……
……
……
“活字印刷?”
风悦楼后堂一间雅间阁子里,云纹雀替横衔与梁柱间,龟背纹饰的槛窗边立着一株青葱的鹿角蕨盆栽、叶枝上散着茶香气。外间廊道上快步走着端菜奉酒的小斯,“来嘞来嘞,让这位大官人久等了,是小的不周”声音慢慢远去,最后只剩下楼下大厅堂里嘈杂的食客交谈声。
隔着一张樟木圆桌,对坐着两人、旁边有一小斯侍候。老者摸着脑袋上的硬裹纱帽上绣着的金玉想事……吱呀一声,隔扇门被带上,走进来风悦楼的账房,此时走到老者跟前递上一本薄册…
“老爷,这个月的进出,您过一下目,还有……猪肉行的掌柜过来说了,这上月……”那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者抬手阻断了。
“你先下去吧,我会处理的。”
“是。”
老者动了动身子,或许是底下的凳子坐的不舒服,旁边那小斯赶紧扶住老者,等老者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后才放下手侍候在旁。
老者轻咳了声:“仲耕啊”他一边翻着账册一边说话,“我对这个印刷行业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也听说那活字并不实用,市场一直打不开,不过听你的意思,是有新的路子可走,但我这粗人听不大明白,那也就只能粗人粗语的问了,这前期成本投入、大概需要多少?”老者翻着账目,时不时皱皱眉头,不过却没抬头看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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