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此刻早已经在主位上喝了会儿茶了,见苏进到了,屏退了左右,两人便以一种比较舒适的姿态交谈,果然与自己所想出入不大,这陆煜这么早唤他过来,看来是薛浑的事儿有了定论了…
“郑巡使虽然是改了主意,但怎奈那薛浑左腿已坏,即便是它rì恢复过来,也不适合在巡检司做了,所以胡知县看你面子上,上举他在我手下做押司,虽然不比巡检司油水多,但有些事情你也知道,算是便宜他了……”
“呵,那就是保义郎了,确实是破了例,算是赅了胡知县一个人情了”
“其实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可还是想不明白,本来是不便问仲耕的,但今天除夕,想来仲耕必要回了,心中疑问难解,着实是如刺哽喉……”
陆煜与苏进同坐上首两张红木扶椅,中间的茶案上一坛手炉供暖,两盏热茶腾着婀娜的白雾,陆煜笑着将其中一盏推到苏进手边,对于苏进最后放过薛浑的事儿,确实是难以理解,以前不好问,但今rì想来苏进情绪不错,问问也无妨。
“这个啊…也没太多的想法……”书生捏着茶盖捋了捋茶汤,抿了口才说:“只是……”后边的声音忽然隐了下去,陆煜侧过上身附耳去听,而后却是哈哈摇头笑了出来,调说苏进几句不实诚,也便不再继续这个话头了。
“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明白你……”陆煜有些感慨的望出门,外边院子一片白雪覆地,几个青麻厚襦的家仆拿扫帚扫雪,时而冷的朝手心哈热气,自己那小女儿则是欢腾的在院子耍蹴鞠,旁边家仆躲着,她倒是一不留神滑了个狗啃泥,陆煜呵的一声笑,继续说:“…官家都带口信下来了,虽然不知道最后会给你按个什么职,但看看上面的意思,一个闲差学职是跑不掉了,这是读书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你倒是好,硬生生的让胡知县把这事儿压下来,这可是欺骗上差的事儿,它rì要是事发了,我可保不了你。”他颇有意味的看向苏进。
对于陆煜的调侃,他倒也没什么,本来就没打算进朝,胡勖前些天来找他说起这事儿,自己也就顺手推了,随便杜撰了个陈留隐士的噱头,便让他去搪塞差使,虽然对于此事胡勖也是一脸遗憾,但毕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反正自己那份功劳是跑不掉了,本来以为能给新帝一个好印象就不错了,没想到还真给了实惠的好处,看那差使暧昧的态度,想来是要进谏院了,可能这是新帝为了培植心腹或者平衡党派势力才把自己提上去,但如果没有这份恰到好处的绝妙字帖,想来这好处也不会砸到自己头上……人一旦心情舒畅了,那很多事情都好说话,所以苏进这么说了,胡勖顺水推舟的一个忙也是无伤大雅,到不至于真的担心这欺君之罪,毕竟这是宋朝……一个对于文人相对宽松的朝代,只要不犯原则xìng错误,一切都好说话。
几番寒暄之后,苏进也起身告辞了,不过这次倒真不好逞强自己走了,在陆煜强烈的建议下,便乘着他陆府最舒服的马车回去了,这临走出门的时候,陆府倒是不少家仆跑出来看,尤其是那些听过苏进故事的女婢们,探头探脑的在门后望。陆煜与苏进做最后的话别,说道几句年节的喜庆话,女孩儿怀抱着蹴鞠,下巴磕在那柔软的革皮上,呆呆的挨着陆煜手边,抿着嘴、不说话,等到苏进撩过下摆正要上车之际才一下跑过去,将蹴鞠送到苏进眼前…
“大哥哥,这个蹴鞠给你。”
“嗯?”苏进笑了,“给我做什么,你自己不玩了?”她摸了摸女娃的小脑袋。
“大哥哥不在…她们就不会陪姝儿踢了,这个蹴鞠留着也没有用啊,还不如给大哥哥,大哥哥踢的好,嗯……”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等姝儿长大了,就去汴京看大哥哥踢蹴鞠。”
“沙沙沙”的脚踩雪地声从后边传来,一双厚实的臂膀从小女孩后边伸出,将她整个裹了起来,女娃仰头望去,正是自己的爹爹……陆煜没有说话,就是这样将小女儿宠溺起来,而女娃子抿了抿嘴,努力的将自己手伸得直直的。
苏进看着小女孩一直伸直着的手臂,微笑了下,将这柔软的蹴鞠轻轻接了过来。
“嗯,那好…以后姝儿要是过来,我也送你一个蹴鞠。”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那就这样约定了哦。”
“好。”
……
……
车轱辘开始转动起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慢慢远去,几只瓦雀从屋檐上飞下来,落到马车刚才停靠的地儿啄食杂谷。看着马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只有川流不息的布衣百姓走动在街道上,成了流动的背景,女孩儿怔怔的收回视线,缓下眉、而后将头在轻轻靠在了身后温暖的怀抱里…
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吗……
陆煜抚摸着小女儿的脑袋,视线对着远去的马车久久不散,而后嘴角微笑起来……苏进、苏仲耕,真是…有意思的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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