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都会来学校写生,我一个人也闷得慌,就经常在旁边看着她画,和她聊天,她一开始也像待你那样,很冷淡,不愿搭理我,但毕竟是个小孩,相处久了,心里的屏障还是会弱化,慢慢地,她就愿意跟我说话了。”
“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萧云不相信一个孩子会天生如此抗拒陌生人。
“一言难尽。”老王头叹了一声,外面的雨下得有些急,他的声音却还是不变,依然那样沙哑低沉,“之前我也纳闷,为什么这孩子会这样桀骜不羁,冷眼看人,问她,她也闭口不言,直到有一次,蔡局长来接她回家,我听他讲起来,才知道因由。这孩子命苦,4岁的时候就没了妈妈,而且是亲眼目睹她妈被歹徒枪击身亡,一生的yīn影,就这样打上了烙印,难以磨灭啊。”
“怎么回事?”萧云望着蔡徽羽蹲在地上出神看雨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心酸,很苦楚。
这样痛彻心扉的经历,即便是大人也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裘满仓,你听说过么?”老王头问道。
“没有。”萧云老实答道,这个陌生名字闻所未闻。
“原来的建委主任,现在的国土局局长,无数房产商阿谀奉承的大老爷。”老王头轻蔑道,讲述着任何一个宁州人都熟稔于心的风云人物,“三年前,他还在建委的时候,有人匿名举报他贪污受贿,反贪局迅速成立了专案小组,由徽羽的妈妈――反贪局副局长亲自挂帅,但调查进程开展得相当缓慢,太多阻力了,裘满仓的人脉很广,建委内部本来就是他的地盘,谁敢开口说话?其他的一些部门,像国土局,房管局,这些与建委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单位,早就接到封口令了,但黄局不畏权贵,依然逆风前行,通过调查裘满仓的秘书,成功拿到了一份账本,使得一潭死水的案件峰回路转,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黄局不幸遇难,在一个周末陪徽羽去商场买画夹时,被一名枪手当场杀害。”
“公安局没有动裘满仓?”萧云轻声道,细眯着眼睛,眼神深沉到接近空白。
“枪手逃离现场后,就被撞死了,死无对证,怎么动?”老王头唉声叹气,无头案难断。
“那个画夹,就是徽羽怀里那个吧?”萧云望着正伸出小手接着雨水的蔡徽羽,无比怜惜。
“嗯,所以她才会拼命护着。”老王头双手轻轻摩砂着老藤椅,也将视线投向了蔡徽羽。
“亲历过死亡的人,总会在心里装上一层纱窗,过滤掉外界的一些东西。”萧云叹声道。
老王头皱了皱稀疏发白的眉毛,转头望了眼他,没有说话,又挪开了视线。
许子衿从jǐng卫室里端来了两杯热茶,冒着白汽,刚想招呼他们趁热暖暖身子,却忽然发现他们的表情有些严肃,不知这一老一少在谈论些什么话题,心里纳闷,却终究没有问出来,聪明的女人,经常体现在恰当的时刻做恰当的事情,同样,也体现在恰当的时刻不做不恰当的事,她把茶水放下来后,就走到蔡徽羽身边,拿着一条干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头发,而蔡徽羽的眼神也在那一刻瞬间柔和起来。
萧云端起茶,抿了一口,有点涩,但过后,满口余甘,这样的茶虽然不贵,却难得。
老王头却只闻不尝,靠在老藤椅上,远眺着天空飘落的雨水,这样观雨,已经六十年了。
不知不觉,萧云饮了大半,却忽然睁大眸子,似乎想通了一件事:“枪手是她引来的?”
“嗯。”老王头轻声道,依然观雨,“枪手乔装成一个小丑,小孩子自然喜欢,怨不得她。”
萧云一阵唏嘘,上天对这个小女孩太不公平,有些烦忧地将剩下那半杯热茶一倾而空。
一单再平常不过的贪污案件,却害死了一个母亲,同时也将贻害一个小孩的一生,悲哉。
“小羽!”一把浑厚的男人声音在寂静的名臣巷响起。
“爸爸!”蹲在地上的蔡徽羽突然大叫了一声,许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冲进了雨帘。
雨中,一把黑伞快步走来,踏着深深浅浅的积水,步履匆匆,看得出来,来人有些急促。
“蔡局来了。”老王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对于蔡克己的身影,他早就熟悉。
萧云却是第一次见,不由得远远注视着来人,对这个宁州公安系统二把手很感兴趣。
蔡徽羽小跑着过去,刚刚擦干的身子又一次湿透了,可她却不在乎,在雨中撒丫子跑得欢,蔡克己见自己女儿淋雨,自然心痛,又加快了步伐,走到她跟前,一把抱起,倔强到未流一滴眼泪的徽羽终于忍不住趴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爸爸能让她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内心的情感了。
蔡克己一边安慰着自己女儿,一边询问她事由,徽羽哭着断断续续地讲明原委。
原来那几个小毛孩是附近十二中的初二学生,平时就吊儿郎当的,无心向学,今天突然心血来cháo,想进去刻木观玩耍,老王头尽忠尽职,死活不同意,四人十分恼火,正好碰见来此作画写生的蔡徽羽,便将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到了她身上,老王头出言阻止,也被打了。
说了好久,徽羽指了指不远处的萧云,啜泣道:“爸爸,就是那位哥哥救了我和王爷爷。”
孟克己闻言,微微眯起眼望过来,眼神锐利,正是一位好猎手所应具备的,然后走过来。
萧云也在打量着他,大约四十来岁,高大挺拔,一脸正气,两道剑眉更显威严,很英武。
本来今天蔡克己很忙,上午在市里参加完一个zhèngfǔ工作会议后,连饭也顾不上吃,就赶去古城区处理拆迁冲突的事情,没想到在路上突然接到老王头的电话,说小羽被打了,就立刻向局长邱祭祖请示,掉转车头就赶过来了。
“谢谢你,小伙子。”孟克己微笑道,眼神的锋芒尽敛,平和安详,没有一点局长架子。
“举手之劳而已。”萧云微笑道,没有娇柔做作,没有故意谦虚。
“‘举手之劳’这四个字说来轻巧,做起来难,前提是,你得肯举这只手,很多人就是懒得举这只手,尤其是在利益与自己关切不大的情况下,往往会选择袖手旁观,你很不错。”蔡克己笑着说道,右手抱着蔡徽羽,左手倒拎着伞,雨水顺着伞柄不断流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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