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一边行走一边介绍着,如数家珍。
萧云一路微笑沉默,仔细聆听,始终如一地为她撑着那把黑伞。
两人走得并不快,更像是来寻佛觅音的,穿过一个庭院后,来到了二年级的厅堂。
许子衿停下脚步,像一个职业导游一般,讲解道:“这个堂叫大雅堂,是二年级的所在。一年级的所在地呢,就是我们刚才经过的那个厅堂,叫土风堂,往前走就是三年级的厅堂,叫歌颂堂。这是按照诗经的乐调‘风、雅、颂’命名的。”
“那高年级那三个厅堂呢?”萧云问道,觉得这厅堂的名字颇为寓意深长。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待会儿再慢慢给你讲。”许子衿轻声道,微微瞪了他一眼,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向大雅堂的右边走去,说道,“我们走捷径,穿过中间的亚圣殿cāo场,去到高年级那边,就不走歌颂堂了。”
“好。”萧云紧跟一步。
许子衿见他这么听话,不知怎的心情十分愉悦,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手臂,继续道:“那边的三个厅堂是高年级的厅堂,名字自然不能像低年级那么浅显易懂了。四年级的所在叫致严堂,是取《孝经》中‘祭则致其严’之意。而五年级的所在呢,就叫养气堂,取《孟子》中‘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之意。”
“这么讲究?”萧云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间小学苛刻到近乎每个细节都要斟酌。
“当然,刻木观可不是一般的学校,从这里走出去的书记市长大有人在,更别提处级局级干部那些了。”许子衿一脸自豪,毕竟这里是她的母校,也能沾些光,笑着道,“最后的一个厅堂是我最喜欢的,因为我在那里读过一年,它就像我的老朋友一样。”
“这个厅堂叫什么?”萧云迈的步子不大,有些慵懒之意,许子衿恰好可以赶上。
“萤雪堂,好听吧?”许子衿嫣然一笑。
“取得是‘囊萤映雪’之意?”萧云皱眉望向前方,想远远一睹其真容。
“嗯,六年级了嘛,面临升学压力,得勤苦读书喽,必须要有囊萤映雪的决心才行。”许子衿笑着点点头,虽然这桩陈年往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只要一提起,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很清晰,她甚至可以见到当年那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正捧着一本语文书在琅琅晨读。
“这些名字都谁取的?”萧云不禁问道,眉宇间出现了几道刀劈斧削一般jīng妙的皱褶。
“俞知堂老人呀,他是刻木观的第一任校长,一字千金,现在学校的好多规矩都是他在任的时候定下来的,比如每年的教师节,全校师生都要到亚圣殿cāo场参拜孟子,没有哪位校长接班人敢修改过,他其实就是刻木观的金字招牌。”许子衿轻声道,眼神中夹杂着无上的崇敬与爱戴。
“一棵小树的成长,永远离不开阳光雨露的滋润,俞知堂,万世师表啊。”萧云感叹道,叶圣陶曾言,一个学校的教师都能为人师表,有好的品德,就会影响学生,带动学生,使整个学校形成一个好校风,这样就有利于学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对学生的成长大有益处,如此看来,刻木观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与其一朝一夕的努力分不开。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亚圣殿cāo场,地面全部用大理石铺砌,空旷广阔,澄亮如镜。
亚圣殿耸立在cāo场的尽头,殿宇并不是想象中的宏伟壮观,反而是简洁藏拙,一如孟子其人,如果不熟悉情况,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饭堂之类的建筑,殿前竖起一竿国旗,虽然被雨丝沾湿了,无法飘扬,却依然鲜艳夺目。
穿过几条长廊,拐了好几道弯,两人才来到六年级的所在地,萤雪堂。
堂前有两株一雌一雄的巨大银杏参天而立,枝干挺拔,苍郁茂盛,绿荫蔽满整个庭院。
古老的紫藤萝缠绕着银杏,宛如虬龙百折,腾空而起,逶迤起伏,蜿蜒曲折,美妙奇绝。
银杏周围还种着不少松桧,冬夏长青,形状特殊别致,如兽如凤,姿态各异。
置身于这样的一种肃穆森森的环境中,欣赏着这些古树凌霜不凋的秀sè、坚贞dúlì的气概,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孟子所说的“富贵不能yí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千古名言,让人流连忘返,对于从未进过学堂的萧云来说,岂止是一种羡慕这么简单?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很多年前母亲讲过的一句话:给猴一棵树,给虎一座山。
自己是虎,只能藏于深山?
他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有点苦涩。
许子衿并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异常,欢呼雀跃般地拉着他的手,一任细雨飘摇,奔跑到六年二班的窗口,两手遮住眼睛两侧,透过窗玻璃望向教室里面。刻木观小学由于走的是jīng英教育路线,所收的学生并不多,因此六年级只有三个班,而二班,正是她的奋斗所在。
“这个就是你的班级?”萧云细细打量着这个教室,单人单桌,一共五组,约莫四十人。
“嗯。”许子衿那股兴奋劲还没有过,清丽无伦的脸庞泛起一些极美的红颜,点头笑着道,“小七哥,你快看,我就坐在第二组第五位呢,那儿离窗不近不远,角度正好,当我上课上累了的时候,一扭头就可以看到窗外的银杏松桧了,有时候还能瞧见几只小鸟,可以放松jīng神,真怀念那时候啊。”
“你一直坐在那?”萧云问道。
“对呀,有问题么?”许子衿轻声道。
“你在成都上学的时候,不是说会定期调组的吗?”萧云问道。
“是呀,这里也一样要,可我不用调。”许子衿轻声道。
“为什么?”萧云有些好奇,在这种藏龙卧虎的学校,还能搞特殊政策?
许子衿浮起一个小狐狸笑容,煞有介事道:“嘻嘻,很不幸,和我同排的都是男生。”
“……”萧云叹了声,看来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男人,都会拜倒在这丫头的石榴裙下的。
许子衿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转过头去,继续扫视着教室,yù寻觅回当年的那种感觉。
人,之所以比动物高级,因为我们懂得念旧,也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路过小学母校时,都会往里面瞅几眼,不是想看看变化怎样,而是在那一瞬间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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