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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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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月下荷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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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儿在淡淡的云层簇拥下,洒出一片银sè的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不经意间,池塘中浮起一层薄薄的青雾,像极了一个笼着轻纱的梦。

    好一幅月下荷图!

    此情此景,不免让人想起古时江南旧俗――采莲。

    那一个个娇艳yù滴的江南少女撑着小船,融入田田荷叶和艳艳荷花丛中,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唱起江南水歌,歌声悠扬动听,传到岸边那些看莲的公子耳里,却又是另一番韵味,幽怨缠mian,引人遐想。

    正如朱自清先生所说: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liu的季节。

    萧云完全陶醉于眼前的夜sè中,心内一片清明。

    老人坐于轮椅之上,亘古不变的脸上鬼魅般地挂着淡淡微笑,手指轻轻地叩着大腿上的毯子,显得非常有节奏,嘴里轻哼着京剧名段――梅派的《锁麟囊》,仿效花旦,声音尖锐且沙哑,如一片冰轮。

    “孩子,这条路,你想自己走,还是我扶着?”老人忽然出声,打破这片静谧。

    “我先走走。”萧云凝望着这片美景,清唱起了王昌龄的《采莲曲》,歌声飘渺。

    “也好,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老人轻轻打着节拍。

    这一老一少像是在歌咏比赛,你方唱罢,我登台,显得情绪高涨,兴致盎然。

    萧云忽然停下歌声,问了句:“燕老,知道‘长弓交错,遮天蔽rì’什么意思吗?”

    他问得十分突然,几乎是一想起这事,就马上脱口而出,老人有些措手不及,两道白眉骤然皱了一下,只是动作幅度小到根本看不清,沉默片刻,不带丝毫感情道:“这句话是谁说给你的?”

    萧云听见老人语气上的变化,不由内心微凛,表面却若无其事,不知从哪变出了一颗光滑圆润的小石子,轻轻抛着玩,轻声道:“是一个很奇怪的算命大叔说的,这句话我一直想不明白,好像一团迷雾围着我。”

    没有回应,半晌,老人抬头看了眼他,缓缓说道:“你想知道?”

    萧云点点头,如实回答:“想。”

    老人双手温柔地交叉在毯子上,视线出人意料地落在了身后侧那片青青竹林里,没停留多久,又转向池塘的远端,没有正面回应,轻声道:“迷雾散了便是明,明,便是另一种雾。有些话不必清楚,清楚了,反而会更想不明白。”

    萧云已经猜到他会拒绝,所以没有失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他无法知道的,即使身边的人清楚得很,老爷子、燕老甚至母亲都讳莫如深,从来不会向他透露半点,比如他的身份,他的父亲,他与这座城市的渊源,老爷子要求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等等。他感觉如行走在迷宫中,辨不清方向,往往想去弄清真相的时候,又走到了一条死胡同,只能另辟蹊径。

    但他必须弄清楚,别人不说,那只能靠他自己。

    没有航向的行船,迎接的往往只有死亡。

    “孩子,你要成为万人之上,切记不要妇人之仁,凡是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不必考虑过多,首先除而快之。”老人的笑容敛去,深深的皱纹稍微平整了些许,“正如一个人学佛,学佛第一个观念,永远不去看众生的过错。你看众生的过错,你永远污染你自己,你根本不可能修行。”

    萧云轻轻应了声,像学堂里的弟子,帮老人往上拉了拉绒毛毯子。

    老人搓了搓有些粗糙的手指头,似乎想将自己一生的经验都传授给这个年轻人,继续道:“这条路很难走,一定要耐得住寂寞。自古以来,无论是谁想站在群山最高处,就得先学会如何忍受寂寞,知道吗?”

    萧云凝重点了点头,随意抛出那颗小石头,扔向池中,一声沉闷的“咚”传来。

    老人该说得都说了,不该说的没说半句,便不再说话,闭起眼睛,在黑夜中显得落寞。

    萧云知道老人内心纠结在何处,不管多少年,他仍旧深深怀念着燕文殊。

    他小时候在云浮山,听老爷子跟母亲提起过文殊叔去世的事,只是当时他还不懂得死亡是件这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虽然他那时候已经被暗杀过十三次,但很多次都是有惊无险,死亡近在咫尺时,对方却被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杀死,在第十四次被暗杀前,他都认为死亡无非就是睡觉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老人得知燕文殊逝世的消息后,就大病了一场,两条腿本就在的时候被批斗而落下病根,此一病就再也不能走动。从那以后,老人就沉默寡言,甚至连老爷子都没能和他聊上几句,他也从来没有向别人倾诉过此事,能和萧云讲起,说明他还是能够敞开心扉,不说放下此事,起码也能减轻内心的忧伤。

    真正的绝望,是沉默。

    念及此,萧云开口问道:“燕老,文殊叔他怎么过世的?”

    老人愣了下,放在绒毛毯上的枯老手掌微微紧了紧,沉默许久,望向远方道:“文殊和莺儿都是国安部的,在海湾战争的时候,他们为了执行国家的一项机密任务,秘密潜入伊拉克,不料行踪败露,为国捐躯了。那时候,你还很小,连他们一面都还没有见过。”

    萧云眉头微皱,静静地聆听着老人的诉说着这段辛酸往事,内心欷?不已,忽然想起了自己整rì与死神打交道的颠沛生活,叹了口气,轻声道:“死亡太真实了,没有谁能从死神的国度归来,向我们讲述那里的法律。”

    人沉默,风沉默,夏虫也跟着沉默。

    老人忽然yīn声道:“孩子,记住一句话,若想得到些东西,你就必须失去些东西。”

    萧云一惊,没想过会从对方嘴里听到这句话,怕是触到了他的不堪回首的伤心处,于是轻声安慰道:“燕老,文殊叔是伟大的,他为了这个国家贡献了他的一切。他的牺牲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就让这个最大的遗憾掀过去吧,我想,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老为他如此不释怀。”

    话音未落,瞬间,老人面sè冷峻,右手重重地拍在了轮椅扶手上,巨大的响声在黑夜中直冲云霄,诡异无比,冷声道:“你记住,这个,永远不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文殊他为国捐躯,那是他死得其所,我虽然难过,但我也感到欣慰,懂吗?”

    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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