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心情真是好到了极点。
“怎么样?”老人微笑道。
“好酒!”夏花脸sè红润如桃,一抹嘴,递出杯子,酣畅道,“再来一杯。”
“不给了,你这丫头片子,贪心。”老人摇头道,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木塞,堵住壶嘴。
“意犹未尽。”夏花撅着小嘴,像小时候那样,向这个严格到近乎苛刻的老人撒娇。
“那也不给,想喝,叫你四哥带你去外面喝去。”老人不吃这套,也像小时候那样。
“真小气。”夏花嗔了一句。
老人笑笑,轻声道:“夏花,去外面玩玩吧。”
夏花一怔,显然明白了此“外面”非彼“外面”,黯然道:“嗯,我知道了。”
老人抚mo着紫砂壶,轻声道:“有空跟芍药联系联系,她一个人在外也够孤单的。”
夏花点点头,又行了一礼,潸然yù泣,轻声道:“谢谢老爷,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姐几个命苦,在婴儿的时候就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了,但同时我们又命好,被您给捡回来了,又教给我们一身本领,我们一直把您当成我们的父亲看待。现在芍药走了,我又不能陪在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老人点头不语,眸中也没有泪水,好像听了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夏花从狐四的手中接过一张银行卡,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去。
片刻,一辆车子启动,消失在了黑暗中。
夏花走后,老人躺在摇椅上假寐,脸上却似乎多了两条模糊的泪痕。
他确实老了。
人只有在年老时,才会将泪水藏在背后流下来,年轻时,即便有泪水,也忍下去了。
狐四恭敬地站在一旁,将老人的热泪盈眶瞧在眼里,主子的悲伤恐怕只有他最了解。
半晌,老人忽然开口问道:“狐四,吕彪他人在哪?”
狐四轻声道:“下落不明。”
老人磨沙着紫砂壶,缓缓道:“看来他背后也有人哪,宁州这潭水是越来越浑喽。”
狐四想不到更深入的事情,他只是个下人,计谋韬略不属于自己的范畴,踟蹰了一阵子,yù说还休道:“老爷,还有一件事我要跟您说,那三个负责拖延他时间的地狱天使,全部被他杀害在丹青巷,但蹊跷的是,地狱天使拿的三把黑龙团暗杀组的刀不翼而飞。”
老人瞳孔紧缩,波澜不惊的脸庞终于微微变sè,他这样设计,原本是想拖拖时间,同时也将这个黑锅甩给了黑龙团,却没想到有可能会弄巧成拙,沉默了半晌,忽然抛出一句:“让刀伤尽快撤出黑龙团,回到我身边来。”
“是,老爷。”狐四躬身道。
书房恢复平静,只有书香飘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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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寂寂,雨丝飘渺。
萧云回到了家中,捧起一杯清茶,孤独地坐在红木沙发上,又轻轻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滔天的黑暗气息纵然被他刻意藏起,却仍旧于不经意间流露着一点一滴,幽幽地望向窗外,眼神中带着几分对这个世界的不屑和嘲讽,还有几分深邃得不符合他年龄的倦怠和沧桑。
一盏孤灯,让黑暗消sè不少。
他轻轻转着左手手腕上的那条葡萄藤手链,想起了小青往昔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是那样的亲切,仿佛她就在自己的眼前,撅着小嘴,纤指扯着自己的嘴角往上,抱怨自己笑得太少了。
念及此,萧云微微地摇了摇头,望了眼墙上的那个字帖,扬起了一个自嘲的微笑。
心若止水/却溢出一滴/不知何故/不知流向/顺着面颊/流淌/我不曾伤心/在忆起往事时/或许是因为眼前/一闪而过的梦境……
今晚的杀戮看似轻描淡写般,但却像一把倚天长剑,无情地挥向自己的心田,舞出一片剑花,自己却毫无防御之力,任由那把剑一缕一寸地割着心脏。他明白,今晚过后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之前的平静生活了,能掀起多大风浪他不得而知,但他深知一点,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更好的保护想保护的人了,虽然这是他不乐意做的,也是母亲不愿看到的。
一个人活在世上,有时也势必要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造化之弄人,命运之安排,无论多么大的英雄豪杰也无可奈何的。
孤独,萧云想抽一根烟,却发现自己身上从不会带着那玩意儿,叹了声,忽然望向屋内的一个黑暗角落,自言自语道:“老子说过: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只有与世无争,才可无人能争。真的是如此吗?”
他顿了顿,手里的清茶已经凉了些许,浅浅抿一口,继续说道:“你不觉得这是自相矛盾的一句话吗?无争故莫之争,意思与佛经的‘如来寂灭众生,其实并未寂灭众生’是一个道理,你懂吗?”
屋内一片安静,忽然从那个黑暗角落里飘来一把声音:“我不懂。”
萧云浮起一个无奈微笑,轻声道:“与世无争,首先是与心无争。世界上,别人唯一不能和你争的,就是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才能渡自己,只要你不愿意,如来也不能寂灭你。对自己心毫无矫揉造作,对私心、贪念以自然流逝的心态对待,这就是与心无争。自在圆满,没有了杂念,自然天下莫能与之争。”
那把声音沉吟了片刻,淡淡道:“还是不懂。”
萧云苦笑摇头,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平静道:“道家推崇无为,所谓‘无为方能无所不为’。举个反例,你站在地上,然后抬起左脚,只用右脚站立,这时候你会发现你已经没有办法抬起你的右脚了,原因是你抬起左脚时已经‘有所为’了。所以,这个时候你必定‘有所不为’,也就是说,抬起右脚对于这个时候的你来说,已经成为了‘不可能’。”
半晌,那把声音再次传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云将视线转到了窗外,望向天空,望着那张不知藏了多少秘密的黑幕,轻声道:“老子告诉世人:只有你什么都不做,你才有可能什么都能做。所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刚,应作如是观。”
如果世人真能做到如此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凡人了,全部都是圣人。
但是,如果全部都是圣人,那又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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